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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赴任[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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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鹤鸣首先拿出地委的任命决定进行正式宣布。然后全面介绍栗宝山的情况。接着他: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尽管粟宝山同志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但要做好工作,尽快改变太城县的落后面貌,还需要大家积极地真心诚意地支持他,帮助他,需要县委一班人团结一致,凝聚实干。毛主席他老人家曾经过,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太城县的过去,大家都是清楚的,各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数。我们应当通过总结回顾过去,提高思想认识,增强历史责任感,始终把太城县万人民群众放在心上,排除可能来自各个方面的干扰,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全身心地抓好经济建设。当然,对于栗宝山同志在工作中可能出现的错误、缺和问题,也不能包庇,搞一团和气,应当开诚布公地摆到桌面上来,充分发扬民主,认真贯彻执行民主集中制,保证政令畅通,坚决刹住歪风邪气。地委希望太城县委一班人不辜负组织上的重托和广大群众的厚望,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杨部长最后讲的这几句话,是经过反复琢磨推敲以后才讲的。为了支持栗宝山,他讲话的分量比前三次都重得很多。而且每一句话都有所指。虽然他没有把所指的事明,但在座的人都明白他没有出来的潜台词是什么。讲完以后,他把屋里的人迅速地扫了一遍,看一下他们是否明白他的意思。他见有的人低头沉思,有的人满不在乎地抽烟喝水,心里很不高兴,真想再严厉地几句。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接下来该是栗宝山讲话了。他在路上想好了一大篇这个时候要讲的话。可是,临到了他要讲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讲那么多不妥。讲那么多,会给大家一个炫耀自己的印象。人家会,下车伊始,就哇哩哇啦。他在一班人和群众中树立威望,不是靠,而是靠做。刚刚下来,好多情况不了解,言多必失,还是简单几句为好。究竟简单怎么简单,从哪里起,都些什么,由于事先没有思想准备,他心里禁不住地慌起来。情势很急迫,不容他想好了再,因为黄福瑞已经朝他看了,他要还不,就出现了冷场的空档,也就显得他不懂规矩了。所以,他只好咳嗽一声开了腔:

    “我几句。首先感谢地委对我的信任和器重。”接下来,他想感谢太城县对他的欢迎,但进门后的情景忽然在眼前一闪,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这句话咽了回去,接着:

    “我感到这付担子不轻。尽管杨部长刚才对我作了那么多的鼓励,我还是有几分胆怯。但我有信心,有决心,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把工作做好,把太城县的事情办好。我这个人能力不大,要优的话,我自己觉得就一条:喜欢叫真。对自己叫真,对别人也叫真!”他很满意自己临场发挥出来的这句话。他接着:“相信各位能够理解我,支持我,帮助我。我下来的时候,给地委作了保证,如果搞不好,不回去见领导。我的意思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决心跟大伙背水一战。我想你们不会愿意跟我同归于尽吧?”完,他哈哈地笑着,有意改变一下气氛。

    在座的除了杨鹤鸣以外,都附和地笑了笑。笑声显得很不协调,气氛依然是那么别扭。

    黄福瑞显出捧场的姿态,几个人里面,数他笑声些微大一,自然一。而且,他不失时机地接住栗宝山的话发言了:“反正我是不愿意跟着栗书记同归于尽的。不过,话得回来,栗书记未免言重了。你年富力强,思想解放,有开拓进取的精神,有务实的工作作风,又有地委的正确领导和关心,一定能开创大城县工作的新局面。至于班子里的成员,一定会大力支持你的。反正我黄福瑞,杨部长最了解,虽然能力不大,水平不高,但是组织观念是很强的,党叫干啥就干啥,从不挑肥拣瘦,争权夺利,也不会搞阴谋诡计。这次地委派你来,我打心眼里高兴。请你放心,也请杨部长放心,我一定摆正自己的位置,尽心尽力地当好栗书记的助手。不过,利用这个机会,当着杨部长的面,我还想再一下过去过的话题,就是请地委考虑,选一个能力水平都好的人,接替我。我有自知之明,实在觉得自己不行,看着政府的工作上不去,尤其经济建设上不去,财政那么紧张,心里很着急,很不安,觉得对不起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也对不起太城县的父老乡亲。如果能选一个比我合适的人来当县长,跟栗书记配在一起,那就更有力量了。只要能把太城县搞上去,我就是安排去掏厕所,也心里高兴。你们不要笑,我这是心里话。你们瞧,杨部长没有笑,因为杨部长了解我。我这样,绝不是扫栗书记的兴,也不是向组织上打退堂鼓,我是在提积极的建议,为太城县的前景着想。只要组织上没有做出决定,只要我在岗一天,我绝不会松懈一分钟,我会挤尽身上的那一可怜的能量,拼命地去工作。

    希望栗书记随时批评指正,不要考虑会不会伤我的面子,都是为了工作嘛,我不会计较个人的面子的。杨部长,我就这么几句,下来以后再跟他详细地聊。”

    杨鹤鸣和栗宝山都很注意黄福瑞的发言。因为他在太城县是老资格了,有一定的影响力。论学历,他比栗宝山高,是天津工学院一九七年的毕业生。论年龄,他比粟宝山整大十岁。论资历,他要比栗宝山丰富得多,他分配到工厂以后,当过技术员,班组长,车间副主任,主任,副厂长,厂长;后来又当过工业局副局长,局长,经委副主任,主任,副县长,当上县长已经有八年了,是全地区县长里面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个。按理,他早该接替县委书记这个职务。地区之所以一次又一次没有让他接,主要原因是考虑他完不成辛哲仁和杨鹤鸣预想的任务。这个也没有办法对他讲。他自己水平不高,能力不大,并不是真心话,是有意给杨部长听的。他对组织上有意见。不过,他自己组织观念强,倒是真的。每次派书记,他虽然有想法,但都能正确对待,配合工作。至于有没有在下面搞什么,杨鹤鸣还难以断定,因为三任书记的结局还是一个未曾解开的谜。他要求调动已经有好几次了。这一方面反映了他对组织上的意见,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他对环境和前途的正确估计。他是外地人,一参加工作就来到这里,上上下下几十年,人很熟,工作起来很麻烦,现在的人不像从前,都想为个人办事,每天都有不少人找他。办了的高兴,不办就不高兴。再加上太城县太穷,经济很不景气,贾大亮一伙又处处架空他,弄得他很憋气,很困难。尤其是近几年县里大闹桃色新闻,几任书记被免职,他怕继续干下去,祸及自己。所以,想改变一下环境,积极要求调动。相好的人也跑到辛哲仁和杨鹤鸣那里给他情。辛哲仁和杨鹤呜无法出深层次的原因,只工作需要,太城县离不开他。对于他的发言,杨鸿鸣有满意的地方,也有不满意的地方。杨鹤鸣觉得他的有些话尤其不应当在这个场合讲。不过,黄福瑞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他既巧妙地发了牢骚,提了意见,又对杨鹤鸣表现出十分的尊重,在整个发言过程中,多次提到杨部长,无论语气,眼光,都让杨鹤鸣感到亲切和尊严。特别是最后:“杨部长,我就这么几句,下来以后再跟他详细地聊。”显得很有礼貌,十分得体。以至于使杨鹤鸣头一次微笑了一下,同时向他微微了一下头。栗宝山也向他感激而理解地着头,同时:

    “我相信黄县长的都是实在话。但我对杨部长也有个要求,希望不要把黄县长调走。黄县长德高望重,经验丰富。我对太城县两眼摸黑,正需要黄县长搭挡于工作。也希望黄县长不弃弟无才,跟我干几年再回地区不迟。”

    “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吧。”杨鹤鸣见黄福瑞还要这个问题,了一句把他截住,他和粟宝山便不再什么,两个人只是笑着。这个时候,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

    这些年机关干部里面的等级变得越来越森严了。即使同一级干部,谁在前,谁在后,开会的时候,谁坐在什么地方,发言的时候,谁完了谁,都有不成文的规定。按照这个规定,在副书记、县长黄福瑞发言之后,专职副书记陈宾海开始发言。他:

    “客气的话我就不了。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这是我们党的基本组织原则。无条件地执行组织的决定,是一个党员的起码觉悟。我只想在这里几句对杨部长重要指示的理解。刚才,杨部长所讲的话,言简意赅,语重心长,细细地嚼磨,觉得讲得好,很深刻,很有针对性。应该,这是杨部长代表地委,给我们太城县委班子作的重要指示。

    如果我们能引起重视,真正按照杨部长的指示会做了,太城县就一定能改变面貌。如果我们对杨部长的指示无动于衷,不以为然,我看太城县还难搞好,还要出问题。历史的经验教训是应该注意,太城县没有搞好,搞成这样,我觉得我们班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我当然也有一份。我们绝不能让历史悲剧重演。我建议,我们一班人首先应当坐下来,好好学几天杨部长的指示。”

    这个四十岁刚出头的县委副书记讲得很激动,脸都胀红了。讲完之后,他感到很干渴,端水杯子的时候,手竟然抖得喂不到嘴里去。常做大报告的他,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杨鹤鸣和栗宝山很赞成陈宾海的发言。因为这是他们到太城县以后,头一个敢于面对现实的发言。杨鸿鸣兴奋地坐直了身子,脸颊泛起红晕,有意将饱含赞许的目光投到陈宾海的身上。杨鹤鸣之所以要做出这样的表示,是因为陈宾海是一个可以争取和依靠的对象。栗宝山高兴地:“宾海同志的建议非常好,我们是应当坐下来好好学习领会一下杨部长的指示,你们大家,好不好?”大家都好。

    接下来,该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贾大亮发言了。这个曾经当过乔副专员勤务员的山里孩子,经过二十多年官场里的磨炼,已经成了一个连辛哲仁都不敢轻视,不敢轻易碰撞的铁腕人物。他充分利用手中的权力,充分利用乔副专员的关系,充分发挥钱的作用,不但在太城县筑起坚厚的基础,而且地区、省、乃至中央都有他的支持者。他的欲望目标不是当县委书记。他的野心很大。只不过当了县委书记才好向更高更大的官阶迈进。为了登上这个台阶,他曾违心地迎合辛哲仁,开会时坐在离辛哲仁近的地方,辛哲仁只要讲话,他就不停歇地记录。一有机会,就凑到辛哲仁眼前请示汇报。处处装出对辛哲仁很敬重的样子。他还打发不少人去游辛哲仁。然而辛哲仁却是不买他的账。辛哲仁也不他有什么毛病,甚至有的时候也头肯定他几句。只是在提拔他的问题上,从不动声色,推用人有程序,只有组织部提出来才好研究。他也想过对杨鹤鸣和辛哲仁施行金钱之术。但没有敢付诸实践。因为他觉得辛哲仁和杨鹤鸣太不同于一般了。如果弄不好,叫他们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就全完了。辛哲仁之所以现在对他无可奈何,除了他有实力,有靠山以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做的一切事,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空子,他不能不珍惜这个重要的经验而轻举妄动。眼看着目的一次次不能达到,他恨死了辛哲仁和杨鹤鸣。他想,他以后要是掌了大权,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打人十八层地狱。他也想现在就搞辛哲仁一下,只是手里缺少过硬的炸弹。没有办法,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下这口气。看见杨鹤鸣又送来了一个栗宝山,心里恨不得立下把他们宰了,表面上却装得比谁都亲热,比谁都有气度,他的发言很符合他的身份,既热情谦虚,又有一定的分寸。完一通官话之后,他实在觉得应该回敬杨鹤鸣几句,因此,他最后:“我完全同意宾海副书记刚才讲的意见,应该很好学习和领会杨部长的指示精神。通过学习总结,首先提高各自的思想素质。

    如果我们每个人的思想素质都提高了,整个班子也就提高了,也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内因是事物变化的根据,外因是事物变化的条件嘛。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如果没有内因的存在,外因再怎么也是徒劳的。现在社会上犯罪的很多,有人就是父母的过,老师的过,甚至是改革开放、社会主义的过,这实际上是把问题搞颠倒了,你们是不是?你看我,的太远了吧。竟然在杨部长、栗书记的面前班门弄斧,讲起了哲学,真是有不知天高地厚了。不了。归结到最后是一句话,杨部长,你就等着瞧我们的实际行动吧。”

    杨鹤鸣和栗宝山多少听出一贾大亮最后这几句话的内在含意。杨鹤鸣沉默着,未作任何表示。栗宝山想借机表明一下自己在防腐方面的坚定决心,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之后,县委常委、纪检委书记王明示,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董玉文,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李万月,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金九龙都依次发了言。他们的发言都一般,而且雷同。无非是拥护,欢迎,决心,再加上对杨鹤鸣的恭维之类。

    黄福瑞见该发言的都完了一遍,坐直了身子:“栗书记,在你没有来之前,杨部长要我暂时主持县委的工作。

    到现在,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如果这十五天里有什么做得不对,你就纠正。现在算是交给你了,你看今天的会怎么着,你话吧。”

    “不不!还是黄县长主持,你吧。”栗宝山马上。

    两个人推辞了一会,栗宝山见黄福瑞很执意,只好:

    “黄县长太客气了,我就我。我看我们今天的会开得很好,大伙的发言虽然都不多,但都很实在,热情,使我感到温暖,很受鼓舞,我在这里谢谢各位了。今天的会应该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今后我们要长期在一起相处,有的话下来以后再慢慢地。希望我们一班人从今天开始,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把太城县的事情办好。最后,我还想一句话,就是代表太城县委一班人,在座的八位常委,请杨部长放心,请地委放心!”

    “对,请地委、请杨部长放心!”在座的另外七个常委立刻附和着大声。

    杨鹤鸣并没有因此表现出高兴来,因为这样的场面已经是第四次了。不过,他还是尽量挤出几丝笑纹来应酬:“好,一定放心,地委就等着瞧你们的好戏了。”瞧好戏的话一出口他忽然觉得用语不好,但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心里无形中又增添了几分烦闷。

    办公室主任金九龙不失时机地凑到栗宝山的耳根底下声:“栗书记,在招待所那边准备了一桌饭,跟大伙一块吃顿饭吧。现在已经十二多了。”

    栗宝山看了一下手表:“杨部长,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他们在招待所准备了午饭,杨部长和大伙一块进餐吧。好,散会。”

    当他们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十二一刻钟了。这时,院子里比来时更加清静,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招待所在县委大院的对门。所长万富民早在门前等着。

    他把领导们迎领到餐厅里。只见餐桌上放好了八个凉菜,还有白酒和啤酒。前几回送书记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备酒,因为他们知道杨部长是不许上酒的。杨鹤鸣皱了皱眉头,只是不话。

    很会察言观色的金九龙,马上跑到杨鹤鸣跟前:“杨部长,招待所万所长,为了热闹,图个吉利,备了一本县出的酒,您看……?”

    “不要喝酒了吧。”杨鹤鸣。

    金九龙于是对万富民:“那就快把酒撤了,上饭。”

    万富民立时让服务员撤酒,上饭。

    因为不喝酒,饭桌上没有人话,一个个都只顾问头吃饭,仅用了十五分钟,就把这顿午饭吃完了。

    招待所给杨鹤鸣安排了休息的房间。但他不休息,吃完饭就跟黄福瑞个别谈话。谈到两钟,他就要告辞回地区。

    这时,县委政府的领导成员,以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都来送行。大家客气地挽留杨鹤鸣住几天。杨鹤鸣推辞,以后抽时间再来,地区明天有会等他,必须回去了。

    上车之前,杨鹤鸣跟大伙—一握手。最后跟栗宝山握手的时候,他特意加劲,栗宝山也特意加劲,两个人的心意全在手上,彼此心照不宣。

    上了车,杨鹤鸣回视一下向他把手的人群,不知为什么,眼前恍惚地出现了一个大问号。车子出了县城以后,那问号还时隐时现地在他的眼前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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