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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献策[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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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传达室里的老张头见银俊雅走进门来,触了电似的腾地一下站直了,用目光迎她进来,又用目光送她进去。

    银俊雅看见老张头如此举动,感到有些意外。往常,老张头虽然也很注意看她,但从来没有腾地一下站起的。银俊雅想,或许是她几天没有来的缘故吧?不知老张头是惊是喜呢?不过,她顾不上多去想这个。她只顾大步往里走,觉得这个院子好像宽敞了许多。

    大院里的人,很快发现了她。大家都老远地看着她,彼此不话,不发任何的议论。凡是她路经的地方,人们都早早地躲闪开去,就像逃避瘟疫似的。

    银俊雅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今天她看了之后,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银俊雅在大院里一出现,使这地方的神经立时变得异常的灵敏起来。贾大亮办公室里的三部电话同时哇哇地叫个不停。

    民政局里的干部们从窗户里看着银俊雅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进了那排房子,到了局长办公室,销了假,转身返出来,朝书记的那排房走去。

    不亚于在这个院里放了一颗氢弹,银俊雅的举动把全院的干部职工都惊呆了。过去他们只听银俊雅跟书记如何如何地好,但谁也没有看见过她往哪排房子里去。今天这是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大摇大摆地往那里去,她是要干什么?难道……人们只在心里想,谁都不一句话,全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从不同方向朝她看着,屏气宁息地呆呆地看着,似乎是在等待一桩意外事件的发生。

    这对于贾大亮一伙人来,实在太意外了,使他们毫无思想准备,不知道该作如何的处治。贾大亮和金九龙顾不得被人听见的危险,在电话里大声地交换着意见。金九龙看见银俊雅就要走到这排房子的跟前了,再也顾不得贾大亮电话里些什么,扔下电话跑了出去。

    坐在办公室里的栗宝山,猛然觉得窗户一亮,抬起头朝窗外看去,便见那个仙人向这方飘来了。尽管他事先作过多方的设想,把她想得有多么多么的美,并针对性地给自己打了不少的预防针,防止见到她时失去警惕,被她诱惑。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原先的努力几乎无用。因为她完全在他的设想之外,她是一个全新的绝代女流。这使他忘了给自己设下的一切防卫屏障,从心底里发出赞美,那眼睛由不得放出敬慕的光。

    在这同时,张言堂登地一下站起来了。他看着窗外,向栗宝山道:“老栗,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栗宝山看了张言堂的神态,警惕起来,板起面孔,冷不丁地问他。

    “银俊雅,一定是她,她来了。”张言堂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听出老栗的冷漠,高兴地这样。

    “是吗?”栗宝山用漫不经心的声调这么应着,同时再看一眼越走越近了的银俊雅,心里有些慌乱地在准备如何应付她。

    “真是太美了!”张言堂忘神地看着,自言自语地赞美道。

    栗宝山毕竟是身负重任的书记,他很快恢复了冷静,并向张言堂发出警告:“言堂!你怎么了!快在那里坐好。

    难道你把刚刚过的话都忘了吗?从现在开始,我们算是上了战场,不是真枪实弹的真枪实弹,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张言堂经栗宝山这样一,惊醒了似的,一边回着书记,一边坐了下来。只是他的眼睛还看着窗子外边。

    恰是在这个时候,金九龙跑出去把银俊雅挡住了。

    “你!你要干什么?”金九龙一面压低声音严厉地,一面乘机拉了一把她的玉臂,触电感迅速传遍他的全身。

    “我找栗书记。”银俊雅目瞪了一眼,提高了声音。

    “粟书记有事,你快走吧。”金九龙严厉而贪婪地看着她,又想伸手推她走。

    “你要干什么?!”银俊雅一躲身子,高声斥责他。

    金九龙不知道银俊雅今天何以这样厉害,他碰了钉子以后,只好低声央求:“快走吧,不要惹麻烦。要见书记得先给我挂号,你懂吗?”他着从窗户里瞅一下栗宝山。银俊雅这时候也瞅了一下栗宝山。

    栗宝山假装低头看材料,实际院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很不安,生怕银俊雅出昨天晚上打电话,是他同意她来的。他低着头对张言堂:“言堂,你快去呀。”

    张言堂这才一激灵,立马跑了出去。

    “金主任,怎么回事?”张言堂一边往跟前走,一边问金九龙。

    不等金九龙答话,银俊雅抢先:“是这么回事,我想找栗书记谈事,他不让我进去。难道平民老百姓就不能找书记,进书记的办公室吗?”

    张言堂在近处看着银俊雅,心里头更为她非凡的姿色叫绝。他感到银俊雅不光长得漂亮,而且在她的身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他佩服银俊雅刚才所的那几句话。她只字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明她是一个多么有心计的人。张言堂想到这里,他要的话立刻便有了:

    “原来是这样啊。金主任,就让她进去吧。”

    银俊雅听了张言堂这话,撇下金九龙就往里走。金九龙想挡不能,不挡又不忍,着急地对张言堂:

    “张秘书,她……

    “就让她去吧。”

    “她,她是那个祸根女人银俊雅。”

    “是银俊雅?”张言堂假装意外地。

    “是呀,是她。我去把她追回来。”金九龙着追上去。

    这时,银俊雅已经进了排房的门。张言堂叫住他:“金主任,她已经进去了,冉追回来不合适吧?我看栗书记见见她,跟她谈一谈,无妨的。兴许会有好处的。”

    “好处?”金九龙一副讶异相。

    “是啊。不过,我得在场。我去了。”张言堂着跟了进去。

    金九龙想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走到中途又返回来,跑进栗宝山的办公室。

    此时,银俊雅已和栗宝山见过面,在栗宝山办公桌对面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来。栗宝山没有握银俊雅伸过来的手。只在她落座的过程中,注意看了她一眼。如果方才从窗户里远看银俊雅,曾使他十分震惊的话,那么现在在咫尺之间看到的银俊雅,就更让他震惊了。他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位姿色绝、气质高雅的女仙子。为了不至于失去警觉,他看过那一眼以后,不敢再看她,而是看着桌子上的资料,正欲发话,金九龙进来:

    “栗书记,我失职。她不打招呼,也不听劝,就闯进来了。你看这……”

    栗宝山抬起头来看着金九龙:“没有关系,既然来了,可以谈一谈嘛。”

    “啊,那好,那好。”金九龙无可奈何地笑应着,挨着张言堂在沙发那里坐下了。

    银俊雅看着金九龙:“金主任,我今天是来向栗书记汇报的。如果金主任想听我的意见,是不是另外安排个时间?”

    金九龙看看栗宝山,又看看张言堂见他们都不话。

    只好站起来。但临走,又附在张言堂耳根声:“你也走吧,她要跟栗书记单独谈,不欢迎我们在场。”张言堂:

    “你走吧,她欢迎我在场,栗书记也欢迎我在场。”金九龙只好滚了出去。

    “吧。”栗宝山翻着桌子上的资料,不抬头地向银俊雅发出开谈的信号。

    银俊雅朝门那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栗书记,金九龙在门外偷听你信不信?”

    栗宝山听了她这低音而十分肯定的问话,由不得抬起头来,一下子跟她那亮眸相碰,立刻慌乱地躲开,转脸去看那扇关闭着的门。

    “我们可以来验证一下。”银俊雅仍低声着,正要走过去开门,坐在门跟前的张言堂忽然起身,一把将门拉开。

    金九龙果然站在门外。他见门突然开了,十分尴尬。但也早有准备,索性走进来对票宝山:“栗书记,大亮县长刚来电话问,如果今天不开会,他想下乡去。”

    这话编得倒是不错,既可以应付,又可以再一次探探栗宝山的虚实。只是时间有不对头,刚出去一分钟的功夫,怎么可能接那样一个电话呢?就连金九龙自己出口之后也觉得有矛盾。不过,他很快就有了解释的词儿,他可以是贾大亮一上班就打电话问过,而他给忘记了,出门才想起来,所以赶快返回来问。然而,栗宝山却没有追问他这个。栗宝山:

    “他想下乡可以下,有事再给他打电话。”

    “那好,我去告诉他。”金九龙着退出去。张言堂有意跟他到门外,看着他走远了,才回来,把门关好。

    “栗书记,你看到了吧。他要是个正经的人,能干这种事吗?”银俊雅有几成气愤的。

    栗宝山虽然肯定了金九龙的偷听行为,但当着银俊雅,他低头不表示态度。张言堂想什么,但看看栗宝山把话咽了回去。

    银俊雅:“不是我过分地多心,栗书记不知道,太城的问题相当相当的复杂,我今天要给栗书记讲的,绝对不能让外人听见了。不然,栗书记就会陷于被动。他们有一大帮人,信息相当灵通,只要有人一句反对他们的话,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而且很快就会给你颜色看。报复了你,还叫你抓不到把柄,叫你有苦没处,他们就是这样一帮心黑手辣的家伙。”到这里,她发现栗宝山的身子动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她一开始就谈这个问题,有不适时宜。因此,以一种正式开谈的口吻及时地转了话题。

    “不这个了,还是我的正题吧。首先需要明一下,我想多占栗书记一时间,因为有的事,得从头起,有根有底,这样,栗书记才能听清其中的原由。我希望最好能让我先按照自己想的从头至尾一遍,完了,栗书记、张秘书有什么不明白,有什么需要质问的,再问我,我再回答。”

    栗宝山听了暗想:“好你个银使雅,竟然不允许我中间插话打断。”他第二次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又一次跟她的目光相碰。本想给她一个严厉的眼色,却因她的目光未能严厉起来,而且很快地躲开了。银俊雅想,沉默就等于认可了。于是她高兴地往下:

    “先一下我这个人。栗书记、张秘书今天你们都看到了,是长得不错对吧?这是爹妈给的,我自己没有办法。长得好看,好像很幸运,实际是我的灾难,是我最沉重最沉重一辈子也解脱不了的灾难。因为长得美,走到哪里招引哪里的人。如果只是看一看,那倒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心里也高兴让人看。就像公园里的鲜花,谁走过时都要看一看,观赏观赏,这是很自然的。长得好看的女人,也是这个道理,也跟一盆鲜花一样。女人本来就有社会欣赏价值,有美化生活的责任嘛。问题在于,不是所有的人都那样看一看就完了,其中就有那么一些人,非得把那鲜花踩踏踩踏,遭害遭害,他才心甘。因此,他们千方百计地追你,缠你,实在让你哭笑不得,烦得无可奈何。大概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要想洁身自好一辈子,几乎是根本难以做到的。所以,我也一样,我也有。有的是情愿的,有的是不很情愿的。今天我不打算详细地这些,如果你们二位有兴趣,愿意听,我以后可以详细讲给你们听。我之所以要给你们讲这个,是因为你们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我愿意对你们敞开心扉。我不想把自己伪装起来,把自己成一个非常非常干净的人。”

    栗宝山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很郑重地看了一眼她,他为她的诚实和坦率感动了。

    银俊雅接着:“恐怕今天我要的一切话,都离不开天赋给予我的这个话题。上面的那些,是一般的情况。如果仅此而已,我还不至于感到深重的灾难。到后来,又一个问题发生了。有的人无中生有,捕风捉影,今天我跟张三,明天我和李四,没完没了,好像我是一个性欲狂,好像我的身子是铁打的。什么大破鞋,臭婊子,害人精,当代的武则天,各种各样损我骂我的话应有尽有。这样,把一个有才华,有抱负的我,就完全糟踏成一个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东西。你们想一想,这样的打击对我来还不够残酷吗?

    搞这种事的是两种人。一种人是闲着没事,成天坐在那里捕风捉影,编一些故事传播,从中取乐。另一种人是想从我身上沾便宜没有沾到,有意编瞎话造谣害我。不瞒栗书记和张秘书,我本来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中学的时候,我曾想考大学,当科学家。到了部队,我想过要当军官。甚至盼望过打仗,冲锋陷阵当英雄。来到太城以后,也想干一番事业。因为我并不笨,我也能吃苦,别人干得了的,我相信我自己也能干得了,干得好。可我怎么干?谁肯让我干?在人们的眼里,我银俊雅非但不是什么人才,连一个起码的人的资格也不够;我只会勾引男人,只会卖弄风情,我是一个到处害人的贱货,妖魔。人们除了默默地欣赏我,拿我开心以外,谁也不我好。即是心里觉得好,嘴上也得骂我。尤其是那些正经人,那些想升迁、想干事业的人,都躲我远远的,生怕沾上我这祸水。在这样的情势下、我还能干什么事?我有时实在难受得没法过,就仰起头来看着天空,哭嚎着问道:‘天呀!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张好看的人皮?你给我这张人皮就是为了折磨我吗?我上辈子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要如此地惩罚我?!”’银俊雅到这里,泣不成声。

    栗宝山和张言堂都被感动得站了起来。张言堂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赶紧开门走出去,再看一看是否有人偷听。

    栗宝山想走过去劝慰她几句,但到中途,看看窗外,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银俊雅的哭声戛哭然而止。她擦了两把眼泪,即刻恢复了平静。栗宝山却因此睁大了疑惑的眼睛。他很快回到了座位上坐下,低下头,重新垒起防卫的堡垒。

    银俊雅见张言堂走进来,关好了门,继续往下:

    “如果就这些,屈死我一个人,也不足惜。可问题更严重的还在后头。我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一些人为了达到他们卑鄙的政治目的,拿我当武器。栗书记和张秘书一定知道三国时候的那个绝代佳人貂蝉。她当时虽充当了政治斗争的武器,帮王允除掉了董卓,但那是杀奸扶正的义举。如果我遇上那样的情况,我也会勇敢地去做的。问题是,我充当的那个政治角色正好相反,不是杀奸扶正,而是杀正扶奸。

    你们不要误会,我自己并没有充当他们的杀手。因为他们代表着邪恶,我反对他们,仇恨他们,我不会当他们的帮凶。

    我想的是如何将他们铲除!不过,我还是被他们利用了。他们用的不是我这个具体的人,而是我的漂亮,我的影响。这是他们在应用色情武器上的新发明,新创造。他们不来收买我,知道收买不了我。他们也不用女人去攻他们要铲除的人,他们知道对方不吃这一套。他们就抓住我的漂亮和我的坏影响,随意地编造,广泛地传播,得活灵活现,弄得满城风雨。因为我漂亮,因为我在人们的脑海里是个坏女人,所以都信以为真。而且他们到处写匿名信告状。虽然上面来人查,查不到证据,无法落实,但造下的舆论和影响是实实在在的。被攻击的人因此威信扫地,话没人听,工作一塌糊涂。上级不得不拿下他们。前面的三个书记就是这样被他们捧走的。实际上,前三个书记都是好人,都特别正派,都想在太城干一番事业。他们三个人在男女问题上,可以是非常非常谨慎的。他们没有跟我过一句话,没有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看过我,在远处是否看过我,我不知道,我直到现在也很难清他们是什么面目。这话要对太城县里的人去讲,肯定不会有一个人相信。他们会这是鬼话,鬼才相信我的。不知栗书记和张秘书听了以后,信不信我的?如果你们两个也不相信,大约我银俊雅再也没有活头了。”

    栗宝山对银俊雅已有了一些信任感。张言堂可以已是完全地相信了。他们两个人听到这里,都用理解和同情的眼睛看了看银俊雅,然后相互看看,欲言又止。

    银俊雅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她振作了一下精神,不失时机地继续往下:“我不是表白自己,我对栗书记和张秘书讲的,绝对没有一句假话,不是我不会假话,也不是我没有过假话。我会,也过。那是对别人,对自己信不过的人。对着栗书记和张秘书,我不愿一句奉承你们的话。但从昨天晚上你们能几次接我的电话,我就坚信你们信得过。在前任三个书记的问题上,我也没有必要假话。我一开始就对栗书记和张秘书了,我并不是那么贞节纯净的女人,如果真和他们有什么,到了今天,在你们两个人面前,我还有什么必要隐瞒呢?句不当的话,如果他们不那么古板老实,如果他们真和我有一交情,或许还落不了那样的下场。他们之所以连我的电话也不接,是因为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把我划到了坏人那一边,把我看成是一滩祸水。句心里话,我有时觉得他们冤枉,为他们难过。有时又觉得他们活该,他们为什么不肯听我一句话?为什么要先入为主?为什么不作调查?为什么也听信谣言?

    为什么要把自己混同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领导,是县委书记,是太城县二十万民众的父母官吗?难道不知道他们肩上的担子有多么重吗?”

    银俊雅得很激动。栗宝山不由得红了脸。他感到银俊雅的好像正是他自己。

    张言堂倒了一杯水递给银俊雅。银俊雅接过水杯,声谢谢,接着往下讲:

    “请允许我讲一句过头的话,前三任书记一到太城,就把屁股坐歪了。他们实质上是帮着坏人做坏事,既害了太城的群众,也坏了党的威信,到末了也损了他们自己。当然也损了我。现在太城县里的人,不光骂我是破鞋,婊子,女妖精,而且骂我腐蚀了党的领导干部,破坏了太城县的社会主义事业,是历史的大罪人。按他们所,我的罪恶简直是罄竹难书,简直该杀头暴尸,遗臭万年。让我特别特别难过的,还不仅仅是这些,还在于我含冤没处申。因为从来没有人找我,问我。这几年来,我是多么希望有人找我问我啊。要是有人找我问我,我还可以申辩,还可以喊一声冤屈。然而没有,使我连申辩、连喊声冤屈的机会都无法得到。我曾经想过去法院告状。可又一想,告谁呢?告造谣的吧,我一个人没有调查,手里没有证据,不出来具体的人。告那些传谣的广大群众吗,我惹得起,告得动吗?再,法院也肯定不会受理,囚为无案可立,人家一问肯定不会有一个人承认。你们看,这不是有冤无人问,有冤无处申吗?不过,冤死我银俊雅一个人并不足惜,严重的问题是在于,它害了党的领导干部,影响了太城县脱贫致富奔康的大事,是对人民群众犯罪呀!所以,我找栗书记,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或者不全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是当着栗书记和张秘书唱高调,客观事实确确实实是如此。太城县的经济建设为什么上不去?为什么各方面的工作都落后?我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是在这里。不瞒栗书记和张秘书,太城县的群众对你们既抱着几分希望,也存着几分担心。希望你们能把太城县弄好,让人们的生活过得好一。担心你们还和前三任书记一样,待不久又得走人。我不知道栗书记是怎样的打算,我想给栗书记提建议。”

    “是吗?”栗宝山看看她,作出愿意听的姿态。张言堂掏出笔记本来准备记。银俊雅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

    “好像有班门弄斧,或者有不知大高地厚。但找以为必须讲,这是我想了很久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栗书记在来太城之前,就把我列为头等重要的问题。这个完全正确。问题是,怎样解决这个头等重要的问题?我想无非是这样几种办法:一是设法跟我隔绝,不要让我的祸水沾到你身上去,防止出现前三任的悲剧。这个办法,前三个书记都用过了,都失败了。栗书记可能会,你跟他们不同,你有新的招数,你带了秘书来,晚上跟秘书住在一起。

    那实际管不了多少用。他们会你和秘书是一丘之貉,两个人轮奸我,问题的性质更严重。还可以一个人怎样干坏事,一个人怎样站岗放哨。或者,你把我弄得远远的,下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不知道采书记是否有此打算,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个事情来,今天早晨大约七钟的样子,我丈夫周满丰去街上买早,碰上大城镇一个叫李润发的干部对他,新来的那个姓栗的书记要拿你媳妇开刀了,要把她发配到很远的地方,弄不好你再也见不着你那漂亮的媳妇了,你可得想开些,作好思想准备。”

    “真有此事?”栗宝山对这个情况极为敏感,因为要对银俊雅采取措施的事,除了张言堂,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也没有露一风声出去,外面何以知道,那个叫李润发的怎么会出这样的话?

    银俊雅:“我绝不会造谣。我给栗书记的句句都是实话。”

    “恐怕是……”张言堂刚要出自己的分析,栗宝山即刻用手势制止了他,:“我只是随便地问了一句,你不必多心。”

    聪明的银俊雅,很明白栗宝山和张言堂这时候各自想些什么。她不露声色地放下那个插曲,接着往下道:“我刚才是打个比方讲,如果把我弄得远远的,难道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吗?根本解决不了。只要他们想从这方面给你造谣,你怎么也跑不了。人是活的,交通又这么方便,况且太城县总共才有多大个地面。再,除了我,太城县城里好看的女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想制造桃色新闻,实在容易得很。他们搞起这码子勾当来,办法也会很多很多,无论谁也是防不胜防的。最根本的办法,是铲除其滋生的土壤!”

    到这里,银俊雅有意把话打住。栗宝山和张言堂很自然地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这时,她才不失时机地下去:

    “铲除其滋生土壤的办法,是公开平反太城县的第一大冤案。就是给我正名,把过去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来一次公开地揭露和曝光。”

    栗宝山的眉头皱起来。他低着头,注意听她的下文。张言堂一直看着她,洗耳恭听,生怕漏掉一句话。他们只听银俊雅接着道:

    “或许栗书记要,本来就没有立案,平反当从何起呢?实际上,这是没有立案的大案,这是比杀头还要重的判决。我们不是经常讲实事求是吗?栗书记、张秘书你们,事实难道不正是这样吗?而且,这个冤案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它关系到太城全县的事业,这方面我已经讲了不少了。

    所以,采取不承认主义,采取不予理睬的办法,是绝对不行了。不然,过去的悲剧还要重演,栗书记你们还要重蹈覆辙,太城县还要更穷更落后。正因为没有立案,没有判决,因此也不必开会研究作决定,不必涉及制造冤案的具体人,只要开个大会,人越多越好,公开地讲讲,明没有那些事,过去所传的都是谣言。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如果有人不是,让他讲讲事实,保证不会有一个人跳出来反对的。而且宣布一条,从今往后,不允许谈论和传播此类新闻。一经发现,一律视为自己造谣,坚决予以严惩。这样,一方面群众明白了真相,不会再信谣传谣,使谣言失去了市场。另一方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从而解决了全县思想混乱的问题,也解决了对你威胁最大的问题。这可以算作你上任的第一把火。”

    栗宝山听了,觉得确有她的道理。但他不露声色,甚至做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张言堂听得很投人。他情不自禁地:“既然你想到了第一把火,那一定还有第二把,第三把吧?”

    银俊雅:“不错,我确实替栗书记想好了三把火。不是银俊雅没有自知之明,有意要在粟书记面前卖弄自己,是我了解太城的情况,这些主意,只要了解情况的人,稍稍动动脑筋,都是可以想得出来的。我认为,栗书记应该抓的第二件大事,是需要改变一下经济工作的思路。过去,太城县虽然也嚷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建设不足,破坏有余,可以是一塌糊涂。最近几年新上的机械厂、化工厂、纺织厂和制药厂等等的厂子,非但没有给太城增加一分钱的经济效益,反而给全县背上了沉重的经济包袱,几乎所有的工厂都亏损。如果照此下去,别振兴太城县的经济,用不了多久,全县的干部职工,就得喝西北风去。问题出在哪里?问题主要出在脱离了大城县的实际,不是实事求是地依靠太城的优势发展工业,而是一哄而上,哪一壶不开偏提哪一壶。别人上机械,他也上机械。别人上化工,他也上化工。如此等等。且不知,这些一没基础,二没技术和人才,三没有销售的渠道。结果,产品质量低,成本高,生产出来没有人要。生产的越多,赔的越多,包袱越大,越重。太城县这个一地方,栗书记您是了解的,从客观上讲,最大的不利条件是,地处边远,交通不便,工业基础薄弱,科技人才匮乏。

    这些都是近期改变不了的现状。在这样的情况下,实行的又是市场经济,我们要是一般地跟人家竞争,肯定处于劣势,失败是注定了的。但是,我们如果能避劣选优地发展太城的工业,情况就会大不一样。太城县的最大优势,我以为有两个。一是太城有极丰富的矿藏资源。已经探明的有金、铜。

    铁、磷、云母、石英、石棉、石墨、冰洲石、钾长石、萤石、蛙石、浮石、硅石、伟晶岩、大理岩、玄武岩、珍珠岩、花岗岩、膨润土等二十多种金属、非金属矿藏。这是太城县最大的优势。这优势是独有的,别的地方比不了。二是太城的劳动力十分雄厚。尽管文化素质不是那么高,但太城人老实,能吃苦,最适宜在体力的付出上创造业绩。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优势。我想,太城经济要发展,就应当抓住这两个优势,在这两个优势上大做文章。简单地讲,我认为太城应当走矿业兴县的路子。应当集中太城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大力开发矿产资源,打一场开发矿业的人民战争。县里可以先集中力量上一个金矿厂,规模越大越好,采掘、选矿、冶炼一起搞。台儿沟那里过去就曾有过一个金矿,后来下马了。据我所知,那一带有一个很长的金矿矿脉,储量相当大,品位也不错,又有一定的基础,大型金矿厂可以选择在那里搞。资金可以通过银行贷。

    劳动力本县有的是,可以从停产企业选调一些骨干,其余全从农村招,再聘几个科技人员,就可以开工投产。如果每天能处理一千吨矿石,生产两千两黄金,一年就可以获得大约三千万元的经济效益。栗书记手里有了这三千万元,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困难了。而且,这仅是一个金矿厂上去以后的情况,还可以大开山门,放宽政策,让外面有钱的地方、单位和个人来太城开矿发财,我们提供劳动力,收取税金,发展第三产业。还可以发动全县的群众,土法上马,土洋结合,走群采致富的路子。这样,不仅财政富了,农民手里也有了钱,太城的形势一下子就大变了。”

    粟宝山和张言堂越听越感兴趣。“想不到这个银俊雅竟有如此的经济头脑!”栗宝山不由在心里赞叹道。他对银俊雅已是刮目相看了,低着的头早已抬了起来,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张言堂紧张地在笔记本上记着,生怕拉下来一句话。

    银俊雅早就发现了栗宝山的神情变化,心里很高兴。这时她接着:“以上所的两把火,或者叫两着棋,是最关键的。第一着是清除思想混乱,解决思想问题,堵住造谣惑众害人的口子。第二者是解决吃饭和发展的问题。有了这两者,大势就稳住了,栗书记就在太城站住了。也就具备了铲除太城恶势力的初步条件。”

    栗宝山听了最后一句话,不由心里一惊。银俊雅完这句话,又一次把话打住,看看张言堂。张言堂立刻心领神会,再一次出门望风。在他返回来把门关好后,银俊雅才又接着:

    “太城县确实有一股恶势力,这是太城县好些年不得安宁,一直落后的根本原因。这股恶势力究竟都有些什么人,我也不清。但我觉得贾大亮和金九龙一定是其中的主要分子。他们的势力很大,可以控制着全县的各个方面。你要想铲除他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你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如果你一开始就把矛头对准他们,肯定要失败的。不但搞不掉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搞掉了。因为他们会利用他们控制的权力,给你设置种种障碍,给你出没完没了的难题,让你到处碰壁,样样被动,既交待不了上边,又交待不了下边,最后只能一走了事。所以,你现在千万不要碰他们。不仅不碰他们,还要让他们感到你信任他们,依靠他们。只不过你心里要有数就是了。等你干完了以上所的那两手,你就有了基础,有了主动权,有了铲除他们的条件。这就是我要的第三把火。”

    银俊雅喝了一口水后,往下道来:“我认为,要铲除太城的恶势力,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改革这一着。靠改革可以顺顺利利地一步步剥夺他们的权力,缩他们的权力,最后达到彻底铲除的目的。全县各乡镇、各系统、各个单位,都有他们的势力,都有他们的人掌权。其中除了极少数者外,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能力,都是靠着他们的关系上去的。这些人串通一起,营私舞弊,为非作歹,尽干些祸国殃民的事。比如近些年上的新厂子,全部是他们的人掌权。虽然厂子亏得一塌糊涂,他们却富得流油。按理,把他们这帮人一撤一免,不是很简单,也很解恨吗?但是不能。因为一来你手里没有证明他们问题的证据,就是去查,肯定也查不到,没有理由。二来这样搞容易触动他们的中枢神经,他们会玩命。只有运用改革的办法,最为适当。改革是上面的号召,是时代的强音,谁也不能不拥护。具体办法是,或投标竞争上岗,或群众推荐选举,反正是打破过去的用人机制,一切按新的办法搞,谁能谁上,不拘一格。先企业,后乡镇,再后县直。这样一来,他们那些人,或感到压力,心里没底,不敢投标竞争,或被大伙选掉。即使大家屈于他们的压力,选他们继续干,由于他们没有能耐,完不成指标,最后也得下台。这样,一方面削了他们的权力,一方面可以使一大批人才脱颖而出,保证经济建设和各方面的事业胜利前进。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为非作恶的马脚就会逐渐暴露,首要分子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那时,铲除他们就水到渠成,易如翻掌。”

    这时,在栗宝山的眼里,银俊雅已不单是一个思想家和经济谋略家了,他觉得银俊雅同时是一个精明的政治家。

    他们的谈话一直延续到吃中午饭的时候。

四、献策[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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