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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慌乱[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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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贾大亮召集的秘密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两钟。

    参加会的一共四个人：贾大亮、金九龙、人事劳动局局长秦会林和公安局局长石有义。从前开这样的会，应该还有财政局局长路明参加。这一回因为贾大亮对他有怀疑，没有通知他。而且给他设下机关，要看一看他的动静。

    开会的地是在公安局石有义的办公室。这地方很安全，不会发生被窃听的问题。

    四个人是十钟先后到这里集中的。这个时间，人们一般都已安歇，也不会有工作上的事找他们，多了一层安全上的保证。来的时候，都走的北边那个门。那门是石有义特意设置的。理由是，他从这个门出去，离家最近，省得绕一个大圈儿。他拿着门的钥匙，门专供他方便用。实际是他们来这里秘密聚会的一个安全的出入口。

    贾大亮一到这里就发脾气，训金九龙：“你他妈玩的好戏！”

    金九龙知道贾大亮因什么发火，赶紧赔着笑脸解释：

    “老大，你不要过分上火，我也是没有办法呀。直到昨天晚上，种种迹象表明，姓栗的确实是要对银俊雅下手。我绝没有对你假话。至于他是不是有意放烟幕，那就不好了，我也看不到人家心里头去。今天早晨，银俊雅突然去找，咱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不过，我是及时发现了，马上跑了出去赶她，可那个张言堂硬要让她进去，我有什么办法？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我试图走近偷听，被他们察觉了。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长远的战略，我觉得我不能再有那样的举动了。

    所以，他们谈了半天，究竟都谈了些什么，我实在一也不知道。下午一上班，他就叫通知开万人大会。时间非常非常紧，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当时，我不是没有想到把情况及时告诉给你，但是一来没有机会，二来就是告诉也没有什么的，我根本摸不清他要干什么。再，我必须顺从着他，表现出相当的积极，以便取信于他。这本是我们定下来的策略呀。”

    “什么策略策略，你不要尽拿策略为你辩解，你根本就忘记了你是干什么的！”贾大亮把端起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十分火气地道。

    金九龙经贾大亮这么一训，心里窝的火也憋不住了，红头胀脸地：“大县长，照你这样，我该成出卖你的叛徒了？”

    “我看差不多！”贾大亮好似火上浇油。

    “那你还叫我来干什么？我走。”金九龙到气头上，站起来就往外走。

    秦会林和石有义赶紧把金九龙拉住。

    “你们让他走，让他去报功，大不了我们一起全完蛋！”贾大亮怒吼道。

    秦会林强拉住金九龙劝他：“你这是干什么？你就不能少一句？你就不能作自我批评？遇上这样的情况，大县长他能不发火吗？”

    石有义见金九龙不强扭着往外走了，跑到贾大亮跟前，也劝着贾大亮：“大县长，你该熄熄火就熄熄火吧，九龙也有他的难处。再，这是什么时候，那能容得我们兄弟之间斗气发火呢？”

    经秦会林和石有义的一番劝，贾大亮和金九龙的人慢慢熄了下来。四个人坐在石有义那个很安全的里间屋子里，抽着烟，足有半个时谁也不话。这是他们几个人头一回如此沉闷，如此沮丧，如此一筹莫展。从前，他们多是在谈笑之间交换意见，决定行止。包括前三任书记的到来，都是比较轻松地决定了对策，也都比较轻松地达到了他们预想的目的。以往，他们很少开这样的秘密会议，一切行动全凭心里装的那杆秤，做出的活没有一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或者，相互丢个眼色，句别人都不很注意的话，他们都会马上明白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由于他们很顺利，使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也使他们越来越自信，然而，自从栗宝山来了以后，使他们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下午的万人大会，让他们异常震惊，一下儿破了他们的方寸，使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到来这里秘密聚会，各人的心里都是空空荡荡的。而且，他们现在似乎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干什么，包括今天晚上的秘密会议一旦败露，将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当他们想到这个的时候，都不寒而栗。实事求是地讲，他们开初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要走到这一步，也根本没有想到要形成一个什么集团。他们是在权欲和名利的驱使下逐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因为他们已经陷得很深，所以在他们面对现实的时候，已经很难回过头来了。他们在沉闷中想的都是如何继续延长他们所走的路。

    贾大亮毕竟是他们的头儿，他见他们都闪着不语，屋子里充满了低沉的气氛，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振作一下精神，坐直了：“都怪我不冷静，一来就发火，弄得大伙不高兴。还是有义得对，现在不是我们弟兄争吵发火的时候。正因为形势严峻，我们弟兄之间更应该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鼓励，加强团结。实际从我心里讲，我只想对九龙，应当更精明一些，应当多动脑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主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因为心里太着急，出的话带了刺，伤了九龙，还请九龙老弟谅解就是了。有的话也是话赶话出来的。如果我连九龙也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呢？实话，我对咱们的人，一个也不愿怀疑。这些都不了，还是我们的正事吧。首先我想的是，我们不能有任何的悲观情绪，我们也不能有任何的惧怕心理。”

    于是，他讲了一大通歪理给他的同伙们听。他他们走到这一步完全是逼出来的。他们的人如何有能力，如何有水平，可有的人硬是嫉贤妒能。硬是要贬他们，压他们。上面竟然也偏听偏信，不信任他们，不重用他们。逼得他们没有法，只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实际真理在他们手里。他们之所以如此这般，无非是想干一番事业。至于做一些局部看来是伤天害理的事，实际从全局看是不得不做的，也是逼到了那一步。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可自责的。应当相信，他们总归是要成功，是要胜利的。产生任何的悲观情绪都是不应该的。他，完全没有必要对栗宝山惧怕，他也是一个脑袋，并非三头六臂。他能想到的，我们这些人也完全能够想得到。只要心明眼亮，善于捕捉蛛丝马迹，而且能够举一反三，深人研究，要斗不过他才算怪了呢。

    贾大亮的一番打气，果真产生了效益。金九龙、秦会林和石有义听了之后，一扫垂头丧气的神情，全目光铮铮的在沙发上坐直了。尤其是金九龙把刚才的怨气一扫而光，紧接上贾大亮的结束语，很有气力地表态：“大县长的一番话使我深受鼓舞，也使我深感内疚。我们是不应该灰心丧气，是不应该有任何的惧怕心理。我们应当有足够的自信心，相信我们并不比别人差，我们完全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目标。检查起来，我不如大县长意志坚定，不如大县长站得高，看得远。而且缺乏主动性，一味地强调客观。大县长刚才的批评完全没有错，我不应该牛。我不想再多这个了，你们以后就看我的行动吧。”

    秦会林接上：“大县长刚才的，句句入情入理。我觉得我们有大县长作主心骨，什么风浪也得过去。但是，我们都应当尽心尽力，为大县长分忧才是。”

    “客套的话就不用多了吧，抓紧时间快研究研究怎么办吧。”石有义提醒。

    “是啊，我们快研究一下怎么办吧。”一到怎么办的问题，贾大亮的声调又低了八度。因为作为头儿，直到现在他心里一谱气都没有。

    金九龙有感于贾大亮的原谅，他见贾大亮一副为难的面孔，秦会林和石有义都只是皱眉头，一言不发，觉得自己不能给贾大亮亮台，便咳嗽一声：“我认为，要知道该怎么办，必先知道栗宝山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自古知己知彼……”

    “可我们究竟知道栗宝山的什么呢？”贾大亮不自禁地打断金九龙的话。

    金九龙知道贾的这句话又是冲自己来的，心里虽不舒服，但对于自找的这个话题不能保持沉默，因此接上：

    “是啊，我们对他知道的还很少很少。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应当很好地研究研究嘛。”

    “九龙，你就先吧。”贾大亮还是把球踢给他，让他先作出回答。

    金九龙看看贾大亮，觉得他是实心实意的，不能驳他的面子，但又苦于没有思想准备。为了不拉下过大的空档，他只好先应下：“好，我。”然后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琢磨。他不愧是编词儿凑材料的老手，脑子稍稍一转，就有了的。他，对栗宝山这个人，应当一分为二，客观地进行分析。一方面，他踌躇满志，雄心勃勃，想干一番事业的决心很大。另一方面，他心里没底，不了解太城的实际情况，难免发虚。一方面，他勇气很大，锐气十足。另一方面，他赢得起输不起，一旦一着输了，他就交待不了上边，他就会威信扫地。他肯定时时在担心失误。从这个方面讲，他的勇气和锐气又都是十分有限的。一方面，他有地委和杨鹤鸣部长的支持。另一方面，在太城县，目前还不会有多少人跟他铁心地站在一起，可以，他还是很孤立的。根据这些分析，他认为一方面要看到栗宝山是铁老虎，真老虎，另一方面要看到他同时是纸老虎、假老虎。所以，应当在战略上藐视他，在战术上重视他。要抓住他不了解太城实际这一，大做文章，扩大他的发虚，动摇他的决心。抓住他怕输的心理，设法让他失误，挫伤他的勇气和锐气。抓住他的孤立，尽可能不让人接近他，成为他的盟友，使他永远成为孤家寡人。金九龙，只要认真地、用心地这样去做了，就会把主动权拿到手里，今后的一切也就比较好办了。

    他的发言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对减轻贾大亮等人的思想负担，起到一定的作用。贾大亮想了想：“现在的问题是，怎样造成他的失误？怎样才能让他成为孤家寡人呢？”

    “是啊，我们摸不清他的底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无的怎么放矢呢？”秦会林随声附和，石有义也头称是。

    金九龙由不得心里生气，他们不动脑筋出主意，全对着他发问，就好像他是被告似的。所以，他冷冷地看了看他们三个，起烟来只顾抽烟，用沉默对他们表示抗议。

    秦会林和石有义知趣地低下头，搜索枯肠地想主意。

    贾大亮见他们都不话，烦躁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石有义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又耐不住这沉闷的气氛，干脆：“叫我看，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可研究的。栗宝山是真老虎也罢，是纸老虎也罢，他的目的都是一样，想把我们吃掉。这是肯定的。既然这样，我们的目的就很明确，必须先下手为强，把他吃掉。否则，我们就是坐等待毙。所以我，对他不必客气，明的暗的。软的硬的一起上，如果赶不走他，就用他的尸首喂狗。”他得很激动。到最后站起来，就像要马上行动似的。

    秦会林表示异意：“我认为，我们绝不可以鲁莽从事。

    尽管栗宝山的目的或许是想把我们铲除掉，但我们面对的绝不仅仅是栗宝山一个人，站在他背后的是地委。现在地委对我们已经有了很大的成见。而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打倒栗宝山，我们的目的同时还要取得地委对我们的信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如果只对着栗宝山鲁莽地去干，最后的结果，是他完了，我们也完了。”

    “那你吧，该怎么干？”石有义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瞪着眼问秦会林道。

    “该怎么干我也正在想，反正我觉得你的办法是不行的。”秦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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