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第七章[1/2页]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文心阁]https://m.wenxingexiaoshuo.net/最快更新！无广告！
回到家里，娘在捶布石上捶衣裳，西夏就把收到的钱要交给娘，娘这是你磕头磕下的，我拿啥的？问收了多少钱，子路不到二十元吧，咱都是些穷本家！娘，不少啦不少啦，磕个头还能给多少钱？！牛坤的妹子提了一颗猪头立在门口，问娘这会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帮她拔拔额上的汗毛。娘让她进来，牛坤的妹子便把猪头挂在门环上。娘：“肉价涨了没涨？”牛坤的妹子：“涨了二分。”娘：“又涨了？现在是人个子不长外啥都长！”牛坤的妹子：“四婶你也这话呀？子路哥，今日到我家去吃肉呀！”子路过去拍了一下猪头，猪头肥嘟嘟的，脸面却苦，它的嘴巴里叼着自己的尾巴，子路：“一个猪头三十元，西夏磕了十个头才二十元，这……”西夏：“你什么？”过来要拧子路的嘴，堂屋的窗子咯吱推开了，石头拿眼睛往这边看，西夏忙回个微笑去，但石头没有话，也不笑，眼里发着蓝光，西夏就不撵子路了。
牛坤的妹子坐在了捶布石上，娘开始拿一条线绞拔她额上的汗毛，娘取笑姑娘屁股圆了，肩膀圆了，脸银盆似的，把脸开了是不是去“毛看”呀？西夏问啥是“毛看”，娘，城里不兴“毛看”吗？高老庄可是一个姑娘家的婚姻动了，媒人领着去见对象就是“毛看”。“毛看”上了，然后女方才正式去男方家，这叫“光看”，“光看”看男的，看男的爹和娘，看房子，看家当。“光看”时男方要给女方钱，一百二百不少，四百五百不多，女方若不接受，这门亲事就泡汤了，若是女方接受了，这亲事就初步成了。西夏，才初步成呀？！娘，“光看”了，男方得通知亲亲邻邻，定下日子，吃一场订亲饭的，当众送女方三套衣服或是五套衣服，三个老布或是十斤棉花，有办法的人家还送耳环、金戒指的。西夏听了，直伸舌头，：“这么金贵，我倒是不值钱了！”牛坤的妹子：“嫂子这么稀的人，子路哥不知给了你金山银海哩！”子路：“我和她正式见面时，在饭店里请她吃了一碗炒粉。”西夏记起那年的情景，：“你还有脸！”起身往屋里去。
窗下的桌子上，石头原来在画着画的，画一张撕了，又画一张又撕了，西夏：“不要急，慢慢画。”石头却不画了。
西夏就搬个凳子坐过去，：“我也是画画的，我能指导你……喜欢阿姨不？”石头不话，歪过头看一只蚂蚁从桌腿爬上来，他便拿一颗卫生丸在前画一道，蚂蚁爬到卫生丸线前掉头往回爬，他又在后边画一道，蚂蚁晕头转向，他捏起来竟把蚂蚁头和尾撕断了。西夏吓了一跳，但还是：“石头爱画画，阿姨把你带到城里去，看电影，看电视，去少年宫专门学画画。”石头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神气怪怪的，还是不吭声。西夏：“你娘呢，你娘在哪儿上班？你这鼻子不像你爹，你娘也长着像你这样好看的鼻子吗？”娘在院子里：“西夏，你来帮我把衣服晾到绳上！”西夏知道这是娘给她台阶下的，就走出来把捶过的衣服往绳上晾，娘也过来帮她，她声：“他不愿意和我话……”娘：“他对谁都这样。”西夏：“他好像就没有感情那一，无缘无故就把蚂蚁捏死了，不像个孩子。”娘：“你不敢胡！”西夏却：“她娘不回来吗？”
娘：“……她怕不好回来……人倒是好人，太倔……”西夏：“娘，你喜欢谁？”娘：“喜欢你么！”西夏：“娘的不是真话。”娘：“……这都是命。”又去给牛坤的妹子扯拔眉毛了。西夏扭头看那三间厦房，这是菊娃的住屋，门上静静地挂着锁，窗上贴着五毒的窗花，屋檐下的墙上钉有一排木撅，挂了一串暗红的干辣角，一串青白的莞青片儿，还有一串绿生生的熟更豆。墙东头有一个大木箱，箱子周围嗡嗡地飞着蜂，是酿蜜的蜂。西夏想，菊娃的日子过得蛮宽裕和平静么！就听得牛坤的妹子和娘在她。牛坤的妹子：“咱这儿女的都是平面脸，新嫂子脸像是墙楞儿，好看哩！”娘：“都她像外国人哩！”牛坤的妹子：“新嫂子个头这么高，比我子路哥高一个头哩。”娘：“女人显高，站在一块了，一般般高的。”西夏嗤地笑了。
院门笃笃笃地被人敲响，西夏回过头来，院门是开着的，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用手敲敞开的门扇。男的个子极，脖子和一个腮帮上白花花的，是白癜风，女的头发稀黄，额颅光亮，穿着一件大红花衫子。两人脸色怪异，女的：“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哩，不就是个大洋马嘛！”嘴角眉尖都是很鄙夷的样子。娘立即站起来招呼让进来坐。女的：“咱瞎农民坐什么呀？！”男的生气了，跳着??了女的一巴掌，：“少?干！”对着上屋的窗子：“石头，石头，去不去舅家？”石头在窗内：“不。”女的捂了脸骂道：“见了人家洋货你就打我呀，你有本事也去当回陈世美么！”子路闻声从厨房出来，叫了“哥！”就从口袋取纸烟递过去，那男的没接也没理，骂女的：“你还?干？！回去把我抱上炕了看我怎么捶你！”扭头就走了。女的也骂骂咧咧走了。子路一时脾气很坏，把纸烟揉了，道：“这阵来发什么凶，闹意见的时候怎不见你们？！”娘忙掩了院门，：“让他几句去吧，生的那气干啥？有生气的空儿，你还不如去你南驴伯那儿坐坐，你伯给你家里事了？”
子路：“过了。”娘：“你瞧瞧，你南驴伯家出了多大的事，人亡家要破的，活着的人敢情都不活了？！”子路就坐在台阶上不话了，却捂了个肚子。西夏问：“肚子不舒服？”子路：“刚才都不疼了，这阵又有些疼，不要紧的。”西夏要进屋在提包里取药，子路摆了摆手，对娘：“南驴伯让给苏红话哩……那菜花年纪不大，倒是个难缠的。”娘：“这事你得帮你伯。”压低声道：“将心比心，让他舅给个难看的脸儿有什么？菊娃和菜花比起来，你看哪个好？”西夏：“那矮子是谁呀？”娘并不回答是谁，却：“你可莫矮子长矮子短的，高老庄的男人都矮，撞一个百个都响哩。我才过门做媳妇的时候，过一句这样的话，你爷爷当众??过我一个嘴巴！”西夏吐舌头，：“噢，矮了还不能。”子路进屋取了一包纸烟，揣在怀里了就往外走。西夏：“我也去！”子路：“我到哪儿去，你也去？”西夏：“你去给苏红话呀。”娘：“鬼女子什么都听到了，你甭去了，天黑下来高一脚低一脚的，子路去完话就回来，你帮我做饭。”
子路一走，娘并没有让西夏到厨房去，她做的是糊汤煮土豆，又炒了一盘酸菜，一盘豆芽烩糍粑。西夏过去看石头又画画哩，她吓了一跳的是石头画了一只蝴蝶，惟妙惟肖，栩栩欲生，要拿过来再看时，石头却用胳膊压住。西夏也不生气，间：“画得真好，谁教你的？”又问：“你怎么会画蝴蝶，画得这般像？”石头就向窗外努努嘴。窗子外边，樱桃树上，停落着一只巴掌大的粉蝶。西夏从未见过这么大而美的蝶！而且这么大的粉蝶在樱桃树上，刚才在院里怎么没有看见呢？就张扬着将身子探出窗口，粉蝶却无声飞起，停落在了厨房墙边靠着的竹扫帚上。西夏喊：“娘！娘！”娘没听见她要什么，在厨房应声：“饭快熟了，你把桌子收拾好！”石头并不话，嘬了嘴，轻轻发出????的音，粉蝶便神奇地从竹扫帚上又飞过来，仍停在樱桃树上，扑闪扑闪地展翅。西夏惊讶不已，久久地看着石头，：“它能听懂你的话？”石头还是不言语。西夏快快地走出来，院子里微风习习，天上朦朦胧胧，新月还未升起，却有了一颗星就在院子上空。她听见了又有如水漫地的胡琴声，是迷胡叔坐在扁枝柏下呢还是在土场的碌碡上。哑着嗓子唱了：
黑山哟白云湫，
河水哟往西流，
人无三代的富哟，
清官的不到哟头。
唱声使西夏有些伤感，又有些感冒发烧后的浑身发软的感觉，回过头看起樱桃树上的粉蝶，粉蝶却倏忽间无踪无影。
吃罢饭，子路还是没有回来，娘抱了石头在捶布石上指着天上的星星北斗，天狼，牛郎织女，婆孙俩得叽叽嘎嘎地快乐。西夏洗涤了锅盆碗盏，也坐过去话，石头就又不言语了，开始在奶奶的怀里打盹。西夏看了一会儿最早亮起的那颗星，星也暗淡了许多，就去烧了水进卧室擦身，然后坐在床沿上发呆儿。和子路结婚的时候，子路一再强调他是上有老母下有个残疾儿的，西夏并不在意，她自信自己会与老母和先房的儿子处得好的，但现在她却感到做后娘实在是太难了。屋外有了杂乱的吵闹声，似乎还是迷胡叔在骂起了顺善，顺善要偷他的粮食，樱甲岭崖崩了怎么不就压死了顺善？！有人迷胡叔你又迷胡了，一会儿拉哩唱哩一会儿就又骂顺善了？迷胡叔我刚才又看见草帽?蓿?焐嫌辛瞬菝彼?羲成凭鸵?醒卤姥顾姥剑∪司托Γ???焐嫌辛朔傻?趺雌?媚憧醇?抗植坏梦庹虺ぱ党饽阋パ曰笾诹ǎ∶院?逦颐换笾冢?馐亲勇芳野桑?勇肥墙淌冢?畚饰首勇诽焐匣岵换嵊胁菝保烤团九镜嘏拿拧Ａ⒓从腥俗勇泛退?孪备驹缢?四愫?蒙堆剑浚〗挪缴?徒ソサ卦度チ恕Ｎ飨幕棺?诳谎厣希?镉胧?吩缫阉?铝耍??谀潜呶晕堇铮骸拔飨模?闼?桑?姨?琶牛?勇坊乩戳宋胰タ?！蔽飨模骸澳闼??铱醋攀榈人?！蹦铮骸白勇坊乩戳艘?敲怀苑梗?惆咽７垢??热取！
几乎是夜半，子路回来了，西夏跟了鞋，披着衣服去开院门，问：“还吃啥不？”子路双手抓住了那胸前的一对肥奶，：“吃热蒸摸！”西夏拧了子路脸，悄声：“娘怕还没睡着哩！”果然敲门声惊醒了娘，也惊醒了石头，石头听见做爹的有热蒸摸吃，懵懵懂懂对奶：“我也要吃热蒸膜！”奶压低了声：“胡啥哩，快瞌睡！”两口听着，捂了嘴，踮脚往卧屋去。在卧屋关了门，子路手又捂了西夏的双乳，站在那里吸吮不止。西夏：“一定是喝了酒？！”子路：“苏红留下一定要吃饭，少喝了几盅。这碎仔怕是做梦，倒偏听得着话！”西夏：“子路，我还要给你哩，石头奇怪了，能画大人也难画的画哩！”叙了傍晚的事。子路：“这孩子就与人不同，四岁了也不话，但啥事心里都明白。会话了却又懒得。”西夏：“高老庄出现过飞碟？”子路：“我不知道。”西夏：“我听村里人见过飞碟，莫非与这石头有关，他出生时是石头砸了屋吗？”子路：“是有这回事。”便得意了，：“怎么样，咱们的儿子怎么样？”西夏：“他是你儿子，可不是我的儿子，他总不理我哩。”子路：“他就是天外来客，也毕竟是个孩子么，你和孩子计较啦？”西夏就睡下。子路却站在炕头揭开被子的一角，欣赏那两条像椽一样的长腿。子路喜欢这么欣赏，西夏也就在被欣赏中故意拉长着身子，让子路评价她新换上的三角裤头漂亮不漂亮，观察腹还平坦不平坦，子路禁不住就把她的裤头拉下来，提了腿拉到次彭沿，一边垫了木凳行事，一边口水淋淋地舔着腿面。西夏自然又叫起来，倒自觉抓了被角咬在嘴里。一个时之后，子路耷拉了眼皮要睡去，西夏却兴奋不退，爬上身来问：“你多自私，完事就睡呀？我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子路：“苏红硬留下要吃饭，吃完饭就给我讲他们工厂的事，讲个没完没了的。”西夏：“不对吧，瞧你回来这么兴奋的，一定是苏红把菊娃也叫去吃饭了？”子路：“我真哄不了你吃饭的时候，她她去烧个汤，谁知道她着人把菊娃叫去了，你不高兴了？”西夏：“我有啥不高兴的？你回来了也应该去看看她，但你不能对她有想法！”子路：“能有什么想法，这你该有自信啊！”西夏满意了，却：“我可不敢有那个自信，或许我是瞎眼睛哩！”
回到家里，娘在捶布石上捶衣裳，西夏就把收到的钱要交给娘，娘这是你磕头磕下的，我拿啥的？问收了多少钱，子路不到二十元吧，咱都是些穷本家！娘，不少啦不少啦，磕个头还能给多少钱？！牛坤的妹子提了一颗猪头立在门口，问娘这会儿有空没空，若是有空帮她拔拔额上的汗毛。娘让她进来，牛坤的妹子便把猪头挂在门环上。娘：“肉价涨了没涨？”牛坤的妹子：“涨了二分。”娘：“又涨了？现在是人个子不长外啥都长！”牛坤的妹子：“四婶你也这话呀？子路哥，今日到我家去吃肉呀！”子路过去拍了一下猪头，猪头肥嘟嘟的，脸面却苦，它的嘴巴里叼着自己的尾巴，子路：“一个猪头三十元，西夏磕了十个头才二十元，这……”西夏：“你什么？”过来要拧子路的嘴，堂屋的窗子咯吱推开了，石头拿眼睛往这边看，西夏忙回个微笑去，但石头没有话，也不笑，眼里发着蓝光，西夏就不撵子路了。
第七章[1/2页]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高老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