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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动真情侄女拦车 使虚招亲叔隔离[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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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平安,特好吃。”
情急之中,焦玉的潜意识挤走了她的意识,苹果象征的平安让她把苹果成了平安。
焦鹏远接过苹果,晴晴地笑了一阵。
“玉呀,要是苹果就是平安,那还要那么多保险公司有什么用,全民都种苹果树不就行了。”
“叔叔,叔叔,您恨我吗?我对不起您呀!”
“傻孩子,我怎么会恨你呢。你不要内疚,你对得起党,这才是根本。你婶老了,身体不好,方便的时候你过来照料照料她。她脾气不好,你也不要怪她。你回去吧,不要影响他们执行公务。开车。”
车窗摇上,焦鹏远在车里冲焦玉招了招手。五辆车一出大门,就提速上了大路。
这时,泪珠涌出了焦玉的眼睛。她的手一松,十几个大苹果滚落到地上。
奥迪车内,焦鹏远对坐在他身边的中纪委副书记冯明光像老朋友聊天似地:
“老冯,你们给我安排的地方,有没有乒乓球案子呀?”
“有。老焦,那个地方可以应有尽有,你会感到非常方便的,肯定符合你的心愿。自然环境也很好,称得起别有洞天。”
“那我就没有别的要求了。老冯,你想得很周到,谢谢。老冯,无官一身轻,这话还真不假,我再也不用为这个城市操心了。过去,哪样不亲自过问一下都不放心,连修路挪一棵古树,我也得往现场跑一趟,恐怕他们把树挪死了。现在没了我,这个城市不是挺好吗,运转正常。是哟,地球离开了谁都照样转动。”
轿车在沉默中疾驶。冯明光看了焦鹏远一眼,才发现他已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
开车的是焦鹏远的原司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给焦鹏远开车了。冯明光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好给焦鹏远盖上。司机头也不回地:
“不用盖,你动,他会醒的。这是他的老习惯了。他平时缺觉,一跑远道,开不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了的时候,车里发生什么事他又全知道。有邪j刀l。”
“好好开你的车。”焦鹏远没有睁开眼睛,身体随车微微摇晃,仿佛仍处在睡眠状态,似乎轻声话并不影响他入睡,“以后你给我开车的机会不多了。老冯,我突然想起七二年被意外从五七干校召回,参加林彪专案组的一件事。林彪的司机对我,林副统帅经常失眠,躺在床上睡不着,就让司机半夜三更拉他出去转车。专走那些坑坑洼洼的路,有时干脆把车开进冻得邦硬的农田,横着在田梗上跳着走。林彪的身体在车里左摇右晃,裹着件军大农,这样却睡着了。司机见林彪睡着,就把车停下,后面跟着的警卫车就地警卫。林彪的车就这么停在野外,停在农田里;一停四五个时。我当时听了这件事,仅仅是觉得林彪毛病太多,他又怕水声又怕亮光,不颠他还睡不着。现在猛地想起来,还真受感动。他这是战争条件下养成的生活习惯,在当上副统帅的和平时期也还是改不了。老冯,以后我是不会整天东跑西颠,忙着下基层了。车也用不着了。那你怎么解决我的失眠问题呀?车是我的腿,但它也是我的床……床没了……
焦鹏远又睡着了,两只手轻轻握住大苹果。
焦玉大闹市委书记楼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市委,尤其是在检察院更是议论纷纷。有人她妨碍执行公务;有人她是又想当大义灭亲的英雄,又想当贞节孝女,跟又想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差不多;还有人她是两面间谍,先充当了焦鹏远在反贪局的间谍,后又充当了反贪局在焦家的间谍;有的话更难听,干脆骂她是反复无常的人。
方浩把周森林、陈虎叫到他的办公室,研究解决焦玉问题的办法。
周森林一愁莫展地:
“现在机关里焦玉什么坏话的都有。好像应该隔离审查的不是叔叔,倒是侄女。起诉科一位副科长半开玩笑半认真他什么焦玉到底是个污证人,她同样是既得利益集团的重要成员。我把这个副科长狠狠克了一顿。”
陈虎挽着脸上的刀疤:
‘俄听到一种更离奇的法。是方书记专门安排焦玉到焦家大闹天宫,目的是配合对焦书记的隔离审查,有意羞辱焦书记,摧毁他的精神防线。荒唐到恶意中伤的程度。我看他们是有意利用焦玉这件事,把水搅浑。”
“玉成了我的替罪羊了。”方浩用开水服下两片药,“市委某些中高级干部对我不满,又不便明,就拿焦玉当炮弹,目的是把我这个忘恩负义的野心家轰倒、炸平。对这些同志的脑筋转弯,要给他们一些时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他们对焦书记有感情,这是很正常的。你我对焦书记就没感情?我看也是很深的。焦书记作为党的一名高级干部,能与一般干部打成一片,交了不少工人、农民、个体商贩阶层的朋友,有相当的个人魁力。能做到这一并不容易,我就不如他。他现在犯了罪,那是另~回事。我一向的看法是功不掩罪,你过去有多大的功劳,犯了罪还是要惩罚;同样,罪不掩功,今天不管犯了多大的罪,也不能抹杀他过去的功劳。当时,焦玉奋不顾身地扑向汽车,焦书记的临机处理很正确嘛。他反过来安慰玉,你对得起党,这才是根本。他还幽默地跟焦玉开了几句玩笑,要是苹果能保证平安,那要保险公司还有什么用。焦书记真是有大将风度啊!连我们这些办焦书记案子的人,当他真的被隔离审查时,还都在想焦书记的好处,何况一般干部呢,何况焦工呢。亲情是割不断的,只要它不影响大的原则。陈虎,你跟玉接触比较多,你怎么看她情绪上的这次波动?”
“其实近来我跟她接触很少,连一次私下接触也没有。不过,没有接触,好像比过去更了解她了。在整个的侦查过程中,我觉得有两个女人付出得最多。一个是陶素玲,她付出了年轻的生命。另一个就是焦玉,她付出了亲情。玉遭受的精神煎熬,让她都快变成老太婆了。看着就让人心疼。谁也不能分担她的痛苦,因为这种痛苦是由她既是焦鹏远的侄女、焦东方的妹妹,又是办理此案的检察官这双重身份所决定的。外界根本帮不上忙。即使将来本案侦查结束,她的痛苦也不会结束,甚至更深。”
周森林插了一句:“要是给她去掉一种身份,从现在起不再参与侦查了呢?”
“晚了,”陈虎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当初让焦玉参与此案,可能是个错误。我们只顾破案利用她和焦东方的兄妹关系找到突破口,而完全忽略了她内心的感受。现在反思起来,有太残酷了。”
周森林阻止道:“陈虎,你这么有离谱,你把我们成什么人了?”
方浩把茶杯推到陈虎跟前。“老周,不要打断别人的思路。陈虎,你接着谈,想谈什么都行,反正门是关着嘛。”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有意识地利用过玉和焦东方的兄妹关系,给破案提供方便。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是八次、十次,利用了多少次都不清楚。而且每次我都留了后手,一旦玉倒向焦东方,我能及时捐断信息,变被动为主动。方书记、周局,现在想起来,我在感情上和玉一直原地踏步,没有进展,是我从内心深处一直没有对她完全相信,有相当的保留成分。就侦查策略上,不能我错了;但就人格而言,是我错了,我对玉感到很惭愧。在她面前,是我错了,有时我都抬不起头来,不敢直观她的目光。”
方浩感慨地长叹一声:“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么坦诚的肺腑之言了。”
“方书记,周局,这些话不出来,我的精神也快崩溃了。怪不得有人,检察这个行当就不是人能干的营生。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每天处在高度紧张和阴暗面的漩涡里,难做人呐。玉这次情绪波动,我看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去缅甸。泰国缉捕逃犯,生命安全处在高度危险中,又得了奇怪的热带病,现在还没完全康复。听医院,这种热带病即使治好了,以后还会周期性的发作。”
周森林头:“陈虎,你没结婚,所以我们也没告诉你。玉确实病得不轻。医院,玉已经闭经了。大姑娘不来月经,不是个好兆头。医院也没查出是什么原因。唉。”
陈虎的心咯瞪一下,但神情保持着平静。如果此刻焦玉同意嫁给他,他会毫不犹豫地同她结婚。他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了。他现在惟一能做的,是让组织上还给焦玉一个公正的法。
“工身体的严重失调,使她的情绪处在不稳定的状态。物质决定精神,身体不适是她精神浮躁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涉及心理学上的理论问题。我认为她处在理性向人性复归的过程中。人性是先天的,理性是社会赋予的。所有的游戏规则,包括法律,都建筑在理性的框架上。而较少考虑人性的因素。法律无情,就是这个道理。人性只是被压抑,并没有消失。当理性完成了它的任务时,人就会退出游戏,理性向人性复归。我认为,在焦玉的潜意识里,她的理性已完成了任务。不是么,她的理性使她大义灭亲,把亲人送进了监狱。这时候,她不自觉地向人性复归,内心深处充满了对叔叔、对哥哥的内疚和犯罪感,渴望得到亲人的谅解,所以她才会强烈地要求见焦鹏远一面,才会出请求叔叔原谅她的那一番话。方书记,不客气地,你刚才焦鹏远有大将风度那一番话,也是处在理性向人性复归的过程中,所以你才会由衷地想起焦鹏远的优。现在已经没有人称焦鹏远为书记了,但你还是用老称呼来称呼他,也是这个道理。”
“陈虎户周森林拍了桌子,“太放肆了,对方书记怎么这样无礼!”
“老周,”方浩压住了周森林的手,“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只唯上,不唯真。陈虎很有学问哩,比你我都有学问。再我过了,门关着,什么都可以。出去就不能这样了,我们还没到理性向人性复归的时候。从隔离审查到提起公诉,还有很长的路,不靠理性靠人性,非犯错误不可。陈虎,别让老周给你吓回去,接着讲。”
“谢谢。方书记,其实我也是假勇敢,知道你不会生气,才敢瞎一通。要是我判断你会生气,我也没有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胆子还呀。”周森林尴尬地笑着。
“既然五处在理性向人性强烈复归的过程中,她难免还会做出出格的事,这才是我担心的。方书记得很对,我们还没到理性向人性复归的时候,再人性中又有许多弱。但我们又不能用行政和纪律手段,阻止玉向人性复归的过程。那样对她更危险,被压抑的情感会有个大爆发。再,压抑下去,对她的身体,对她的精神,都没有好处。不定,一个这么好的姑娘,会毁在我们手里。”
“那你怎么办?”周森林对陈虎所言焦玉会毁在我们手里这句话很反感。“陈虎,不是我批评你,你对玉的关心来得是不是太晚了?马后炮!你在方书记这里还是逞起能来了。我们能毁玉吗?话没轻没重,蹬鼻子上脸。你要是我儿子,早打你一巴掌了。”
“陈虎,周局对你的批评,我也赞成。你是玉的头上司,你对她的关心确实少了。当然,我和周局也有责任。你有没有个具体的解决办法呢?”
“我不是心理医生,玉现在又非常拒绝我,我找她谈显然不合适。玉现在能接受的是周局。周局是我和玉的老大哥。”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正经的。”
“你是老大哥嘛。方书记宫太大,找玉谈,她难免有顾虑。玉见了焦鹏远一面,还拼命送上个苹果。应当,她对叔叔的内疚感和犯罪感所积累的能量,已经释放出了一部分。剩下的是她对哥哥焦东方的内疚感和犯罪感了,这块还没有释放。她从和她的东哥一起长大,兄妹感情很深。而她又始终围绕着焦东方侦查、取证,所以她对焦东方的犯罪感应当比对焦鹏远的犯罪感还要强烈。我建议组织上给她一个释放这块能量的合法机会。”
“嗯,”方浩站起来踱步,“你的建议值得考虑。其实,对玉同志负责与对案件调查负责是一致的。陈虎,你的理性向人性复归的理论,我也不敢全部苟同。理性和人性除了对立的一面,还有统一的~面。而你把统一的这面给忽略了。理性是人性的升华,理性是人性的保证。没有理性做屏障的人性是原始性。人类自进人契约社会,原始的人性就沉降地表之下了,因为它不适合人类提高生存质量。好了,我们把哲学话题打住,研究一下案子。老周,你吧。我以后也别什么事都包办代替了。”
周森林笑着:“陈虎,以后不敢在圣人面前卖三字经了吧。侃哲学,你还嫩,你不知道方书记学的就是哲学?能读英文原著,你行吗?”
“我要是行,不也当上政法书记了。”陈虎嘿嘿笑着。
“你野心还不呢。告诉你一个重要的发现,你出国缉捕郝相寿期间,我们在核查证据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你还记得焦东方送给焦玉十万美元这件事吧?”
“当然记得。”
“其中有一万美元是连着号码的?”
“是呀。这连着号码的美元,是杨可从何启章保险柜偷走的那一笔美元。”
“对,就是这笔美元。经中国银行鉴定,连号的一万美元是假钞。”
“假钞?”陈虎诧异地叫了一声。
“百分之百的假钞。你把假美元的来龙去脉查清楚,这有可能是另一起大案的突破口;当然,也可能何可待与焦东方都不知道这是一笔假钞,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动过这笔钱。这件案子交给你去办。必要时可以请市公安局协助调查。”
“是”
“你怕还要跑银行几趟,印刷纸、油墨的出处,与其它版别假美元的比较等等。这是个技术性很强的活儿,又不能久拖不决。提起公诉是要这些作证据的,现在证据本身却出了问题。”
焦鹏远被车队送进了公安医院。立刻对他的身体进行了全面检查。除了心脏早搏没有发现其它疾病。第四天晨,车队向目的地进发。
押解焦鹏远的奥迪车队在警车的引导下,不受阻挡地驶向目的地。沿途各路口的交警接到了命令:在车队抵达前十五分钟,禁止其它车辆驶入快车道;车队驶过后,快车道再对其它车辆开放。
沿途各个路口增加了警戒。
焦鹏远看了一眼人行便道上突然增加武警游动哨,又闭上了眼睛。他一生不知多少次在象征着权力与尊严的车队护送下驶过街道,但这一次车队却是他失去权力与尊严的出行。
在没当上高官之前,他也骑过自行车,挤过公共汽车,并不理解权力与交通工具、交通方式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后来,官做得越来越大,他才知道交通方式比交通工具更能体现权力的内涵。大款你能买得起六米长的卡迪拉克,但遇见红灯你得停车,花再多的钱你也买不到独占快行道行驶的权力,更不敢逆道行驶。而他仅仅凭着座车风挡玻璃上的一张卡片,甚至不需要这张卡片,仅仅凭着他车牌的字头和号码,就能独占快行道,甚至逆行,任意拐弯。从此,他再也不能独占快行道、逆行、任意拐弯了,这个权力将分配给接替他职位的人。想到这,他睁开眼睛,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也在闭目养神的冯明光。
“者冯,有个问题我没想明白。你是专搞反腐败的大员,这个问题得向你请教。’”
“老焦,你太客气了。咱俩虽然没在一个部门工作过,但无论是按级别还是按职务,过去你都是我的上级。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还要请你配合哩。有什么问题,共同切磋。”
“是关于一个名词的解释。有个新名词——权力寻租。腐败是权力寻租现象。权力寻租是当权者一方,权力求租是行贿者一方;你寻租,我求租,于是就有了权钱交易。是这么解释吧?”
“嗯,权力寻租是一些理论家从西方政治学翻译过来的新概念。党的文件上没有正式使用过这个名词。名词的解释权,也不在我手里呀。”
“私人谈话嘛,不要那么拘谨。我觉得这个名词不准确。能够租用的其实并不是权力,是某项具体的政策。当权者出租的是政策,而不是权力。政策和权力还是有区别的。能够租出去的都不是真正的权力。比如,一个大富豪,他想用一千万租用出行时独占快行道的权力,租用逆行和随意拐弯的权力,这肯定是花多少钱也办不到的。所以,腐败不是出在权力上,而是出在政策上。什么东西在政策上卡得越紧,想租用这个政策捞好处的人出价就越高。所以,归根结底毛病出在政策上,并不是出在权力上。比如,外汇额度在政策上卡得紧,那么就有人花大价钱买额度指标。外汇额度一市场化,政策透明了,也就没有人花钱去买额度指标了。而政策的制定者,不是你,也不是我。我充其量只能制定一些地方性法规。所以我琢磨着,反腐败归根到底是政策本身没有毛病。政策透明,没毛病,就没有人租用这个政策,公务员想腐败也腐败不了。政策不透明,黑箱操作,有毛病,想租用这个政策的人就多,公务员不想腐败也抗不住诱感。老冯,我是一直在想,何启章的事件,我究竟该负什么责任;一直在想,该吸取什么教训。至于个人荣辱,我是根本不考虑的。我自认为仍然是党员嘛。”
冯明光没有表态。办理如此高级干部的腐败案件,在冯明光是第一次。他知道,焦鹏远虽然被撤消了党内外一切职务,隔离审查,但他的高级干部的架子没有倒,哪怕是随意谈吐也是很高的触及原则的大手笔,不好对付。一般罪犯的心理防线的崩溃,在他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所谓政策攻心,在他身上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因为他本身就参与制定了许多政策,他曾经是权力颠峰的一部分,他甚至能出某项政策和决议的讨论稿和定稿有哪些区别,以及讨论过程中由什么人参加和发生了什么样的争论,而这些文字以外的东西是外界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车队驶入了焦鹏远的远郊别墅。他暗暗吃惊,连这个地方他们也知道了。他的心中开始恼怒,怪不得冯明光这个地方应有尽有。会让我满意,这简直像带偷去指认他的作案现场。你们这不是对我进行人格嘲弄吗!
内心的恼怒使他面色严峻。下车后,他看了看停车场上的七八辆奥迪,心中又大吃一惊。他从车牌字头和号码认出林先汉、张广大、孔祥弟、千钟等市委常委的车全集中在这里了。难道他们被集体隔离审查了?不,不会。焦鹏远在心里迅速对自己的想法作出了否定。他们肯定是被召来进行表态式的谈话,与我划清界线的表态;也许更糟,是对我的问题进行各自的揭发。对我揭发与否,决定着他们的去留;揭发好得以留任,揭发不好或拒绝揭发将淘汰出局。
焦鹏远亲身经历过的政治经验告诉他,昔日的助手们只有一种选择——揭发。林彪集团的成员是这样,“四人帮”集团的成员也是这样,无一例外地向组织缴械投降。这无需政策攻心,只需要认清谁胜谁负;反过来也一样,“四人帮”得势时,各省的革命委员会都向江青写了效忠信,林彪得势时,全军全民高呼:“视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现在,我是输家,他们的屁股只能坐到赢家的板凳上。
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与他一同下车的冯明光微笑着:
“到了。老焦,这个地方你不陌生吧。中央一位领导同志专程而来,借你这个地方,召你和市委其他常委个别谈话。请进吧,在二楼。”
立刻过来两名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地守护在焦鹏远左右,拥着他进入主楼大堂。
一进大堂,焦鹏远怔住了。他看见林光汉、张广大、孔祥弟、千钟等人,神色紧张地坐在沙发上。显然,他们等候着决定命运的召见。
坐在沙发上的人看见了焦鹏远。林先汉本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无奈地坐下。
焦鹏远怔怔地面对昔日的班子站了两分钟,时间在这里凝固了,空间在这里被压缩了。谈话还没有开始,但胜负已见了分晓。焦鹏远和他的常委班子,在沉默的两分钟对峙中,互相成了对方的魔咒。常委们透彻骨髓地知道,昔日的焦书记已经山穷水尽,而焦鹏远知道常委们已经背弃了他。
“这边请。”冯明光督促。
两名工作人员拥着焦鹏远上了楼梯。冯明光跟在后面。
冯明光把焦鹏远请进了二楼最东头的一个房间。
“老焦,你先休息一会儿。要喝什么,你尽管跟他们要。他们俩陪着你。轮到你的时候,我会来请你的。”
冯明光出去了。
焦鹏远在两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在这个房间等了两个时。他以为,在这两个时里中央来的领导在分别找市委其他人谈话。他在心里盘算着常委们已经在揭发他了,痛哭流涕地揭发。
与此同时,坐在一楼大堂的林光汉等其他常委也等候了两个时。他们在心里盘算焦鹏远此刻正在向中央领导交待自己和其他常委存在的问题,自己该如何争取主动呢?
中央领导同志还没出现,谈话还没有开始,仅仅是时间滴滴答答地流失,焦鹏远和他的常委班子这块昔日不可动摇的铁板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只要轻轻一击,由于受力木均而自我紧张的铁板就会四分五裂。
三个时后,中央来的领导分别找林先汉、张广大、孔祥弟、千钟等人谈话。进展非常顺利,他们无一例外地表态要与焦鹏远划清界线,认真检查,积极揭发,在思想上和行动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千钟哭得几乎晕过去,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戴罪立功。
轮到召见焦鹏远时,已经是在他抵达后的第六个时。
第四十七章 动真情侄女拦车 使虚招亲叔隔离[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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