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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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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情况下,张仲平的手机是不关的,二十四时处于待机状态,很少有特殊的情况,除非是跟哪个女朋友刚认识不久,又处于头几次上床的敏感时期。张仲平主要是怕在这种情况下,唐雯突然来电话会对他精心设计的情节发展起不好的影响。心理作用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你正在花言巧语地做别的女人的思想政治工作,言传身教地服她为你宽衣解带或者两个人正如火如荼地准备将做爱进行到底,老婆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想一想那会有多扫兴。其实张仲平的这种担心往往是多余的。社会上,老婆被称为纪检书记,负有对老公进行常备不懈地监督的使命,生怕他去犯作风错误。可是,越怕越出鬼,随便到大街上抓个男人问问,看一辈子只跟老婆一个人睡觉的人男人有几个,恐怕是比恐龙还难找。没有办法,这个社会对于男人来,机会真的太多了。张仲平非常庆幸唐雯是在学校里工作,相对来,那儿真的是一方净土,让她不知道自己老公身陷了怎样凶险的江湖。确实,唐雯对张仲平非常信任、非常放心。有时候张仲平自己都搞不懂,不知道唐雯到底是大智若愚呢,还是对他太在乎或者太不在乎。太不在乎可以让她对他不管不问,这很好理解。太在乎了呢?是怕管怕问,怕一旦真的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心理承受不起,所以才心翼翼地回避着或大大咧咧地装傻。

    丛林聪明的女人才会装傻,一个男人如果连男女关系方面的错误都不会犯,那还叫男人吗?又张仲平会哄老婆。会哄老婆的人才能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张仲平抿嘴一笑,不想显得太得意洋洋。他觉得自己比丛林的那种男人段位还要高一,运气还要好一。因为唐雯根本就不需要他哄,他对她只要稍稍地假话就可以了。假话算什么呢?这个社会谁不假话?不假话能办成什么事?

    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张仲平自认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要跟谁有了那层关系,会对她很好,一旦分手拜拜,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因为总是能够及时找到新的来填空。认识曾真以后,张仲平其他的花花事儿几乎就没有了。一是他的精力顾不过来,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感觉到曾真这个傻姑娘太会黏他,太会发嗲,也太会耍性子,张仲平还就吃这一套,要再到外面去招惹,就有过份了。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张仲平一愣,一看号码,心更是一沉,他没想到曾真会在这会儿跟他打手机。这是星期天,上午九多钟,张仲平在家里还没有起床。他跟唐雯刚刚做完,觉得有累,还想睡个回笼觉。唐雯也在床上,正在打扫战场。

    曾真打通了张仲平的电话,却没有话。幸好没有话。张仲平故意抽抽鼻子,从鼻腔里弄出来一些响声。那声音可以解释为他那患有鼻窦炎的鼻子正在发痒,也可以是对电话那一头的曾真的一种警示,因为从紧贴在耳朵边的手机里,他听见了曾真隐隐的哭声。唐雯要是听到了那还了得?为了不让唐雯听见,只好拿自己的声音去掩盖,还得摸索着把音量调。张仲平还算反应快,:“哦哦哦胡总呀,你好你好,你到了吗?在哪里?是吧,好呀好呀,我争取半个时左右赶到吧。”张仲平把上面的一席话一完,赶紧把折叠的盒盖一合,装着很随便的样子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幸好曾真那边一个字也没有。

    张仲平对唐雯:“擎天柱的胡老板来了,你上午有事没有,去不去见见面?”唐雯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你是怕我太累了是不是?雨在家里,我陪她吧,否则,她一上网又是大半天。”张仲平:“我得出去一趟,没办法,对不起了。”唐雯:“没有呀,不是刚交完了家庭作业吗?”张仲平笑一笑,在唐雯腰上拍了拍。唐雯扭身去卫生间了,张仲平这才偷偷地嘘了一口气。

    张仲平一到车上就想给曾真打电话,他心里急,知道她那里肯定出了什么事,又怕电话里面不清楚,反而误了开车。

    曾真房间里的门大开着,里面已经有了五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位警察。曾真一见到张仲平就扑了过来,也不管有那么多人在场,哇地一声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张仲平问怎么回事,曾真止不住哭。一个矮矮胖胖的警察回答:“入室盗窃。”他对张仲平挤挤眼睛,又:“到外面打牌去了吧?手气怎么样?”张仲平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时候问这种话真是愚蠢,脸上却不能不笑,算是回答。他认出了另外的几个人,是区物业管理公司的。

    张仲平:“怎么会有偷?你们物业管理公司不是承诺二十四时保安巡逻和电视监控吗?怎么会出这种事?”那几个人笑笑,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不需要回答。警察勘察现场的任务早就做完了。拍了照,取了脚印、指纹。张仲平自己不抽烟,身上也就没带。要帮两个警察续水,也被他们拦住了。他们:“就这样吧。”张仲平:“什么时候有消息?”他们:“等着吧。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的。你太太跟我们留了电话。”完就走了。物业管理公司的人安慰了几句也走了。

    那些人一走,本来忍着不再哭了的曾真又哭了起来,比刚才哭得还厉害。她把他箍得紧紧的,生怕他会突然跑掉。张仲平把门关上,使劲地搂着曾真,让她畅畅快快地哭一场。

    偷是沿着下水管道从窗户里爬到屋里来的,卸掉了厨房里的排风扇。案发时间大概在凌晨四多钟的样子。昨天晚上张仲平走了之后,曾真一直在看韩剧,那会儿刚迷迷糊糊地睡着不久。她听到声音就惊醒了,看到那个男人头上带着一个丝袜,嘴里横咬着一把匕首。曾真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知道家里进了贼。她真的是吓懵了,她没有叫。幸亏没有叫,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那个偷可能也只想偷东西,没有想到劫色,否则曾真也惨了,因为曾真学张仲平的样儿也习惯了裸睡,一丝不挂的。那个偷将卧室的门轻轻地推开,在门口盯着曾真的脸看了好几秒钟。曾真并没有与他的目光进行对视,她是感觉他在看她的。她裹着毛巾毯一动不动,觉得那几秒钟真的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还好,偷看到了梳妆台上曾真的手机和手袋,拿了东西就走了。他是从门口出去的,很从容地将防盗门的锁拧开,然后身子那么一闪,还很负责任地把门给带上了。听到那扇厚重的防盗门撞上时发出的咔喳声之后好一会儿,曾真才哇地一声尖叫出来,接着发现自己尿了床。

    损失倒不是很大,也就一台手机和八百多块钱。其它的东西,包括掏空了的钱包,身份证、化妆包里的口红、眉笔、指甲锉和那个手袋,则扔得满楼道都是。

    曾真向张仲平起这些时,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就像一片寒风中的树叶:“他离我那么近那么近,他要是动粗我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曾真接过张仲平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又:“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怪我吧?我忍着不给你打电话,我忍呀忍呀,可是我没有忍住。”张仲平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只好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会儿用手指帮她梳梳头发,一会儿跟她深深地接吻。

    张仲平:“我派人去把防盗网装起来。”曾真:“别走,你别走。物业管理公司不会让装的。”张仲平:“都出了这样的事了,怎么不让装?”曾真:“这是区的规定,你看哪一家装了?”张仲平:“可是他们并没有尽到对业主的安全保卫责任。物业公司算什么?服务不好业主可以炒他们的鱿鱼。”曾真:“算了算了,事情闹那么大,猴年马月才有结果。你别走,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你就这样陪着我。”

    他们还是一起出了门,到电信局去买了一台手机,红色的三星,跟被偷的款式一模一样,又办理了新手机的开机手续。很快就到了中午,张仲平:“想吃什么?”曾真:“我什么都不想吃,没有胃口。”

    这时唐雯来了电话,问张仲平回不回家吃饭。张仲平接电话之前看了曾真一眼,然后背过身去,可能回不来。唐雯:“你女儿逼我跟你打电话哩,你周未也不陪她。”张仲平:“我在家她还不是上网?”唐雯:“是呀,这个网络真是害死人了。她下午要去学校,你能送她吗?”张仲平:“等下看情况吧。”

    张仲平也没有吃早餐,肚子早就饿了。张仲平转过身来,见曾真呆呆地在那儿发愣,伸手在她腰上碰了碰,:“我陪你去吃麻辣蟹吧,多放辣椒,让你出一身汗,然后陪你到游乐场去玩过山车和蹦极,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再陪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曾真望着他,没有话。

    一回到车止,曾真就靠在了张仲平肩膀上,又用两只手吊着了他右边的胳膊。张仲平开车的时候,曾真老喜欢这样。只是这会儿她用的力气要大一。她很疲倦地闭着眼睛,好像病了一样,蔫蔫的。对于张仲平的安排,她没有好,也没有不好。不久,她的眼泪就默默地流下来了。

    张仲平就逗她,:“你是不是少先队员?坚强一嘛。”

    他们没有去吃麻辣蟹,也没有去游乐场。曾真:“我们回家吧,顺便买个盒饭。你吃,我不吃。我不想吃,吃不进去。”

    曾真:“一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那个人站在我面前,那么近那么近。”张仲平让曾真伏在自己胸前,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过了一会儿,张仲平把曾真安排在床上先躺下,然后在抽屉里找了一只丝袜套在自己头上,又在厨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横衔在嘴里。张仲平:“是不是这样?”曾真使劲地闭上眼睛,又很快地把眼睛睁开,陷在枕头里的头使劲地了。张仲平:“没事没事,再来一次试试。”曾真:“不要不要,我了不要。你干什么嘛?!”

    张仲平把那把刀扔掉,又把那只袜子扯下来,过来拥着曾真,他让她看着他的眼睛,:“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就把它当成一场游戏一场梦。”

    曾真笑了一下,笑得有牵强,:“可我知道那不是游戏,也不是梦。那是真的。他当时就离我这么一远。我差被人强,差被人捅上几刀。”

    张仲平:“必须忘掉这件事。”

    曾真:“我知道。”

    曾真一东西都不吃。张仲平逗着喂她,:“宝宝乖。”她笑了一下,把头扭开了。张仲平吃了几口盒饭,也没了胃口,他在想,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办呢。

    张仲平觉得自己不像原来那么潇洒了。毫无疑问,他跟以前那些女朋友从来没有走得这么远过。大家不约而同地把关系限定在两情相悦的层次,互相之间都很默契,既不谈自己的吃喝拉撒,也从来不进入对方纯属个人的烦恼麻烦的领域,大家在一起只为了开心,也只有开心的时候才在一起。

    跟曾真在一起不一样了,她是率真的,坦荡的,对他从来都不藏着掖着。她甚至不上班就不上班了。她:“仲平我要围着你转,就在家里等你来,给你做饭吃。”好像几十公斤就那样不管不顾地交给了他。张仲平能把她怎么样呢?张仲平太明白曾真的意思了。她那样等于是做他的专职太太少奶奶。可是,他能给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吗?曾真好像也并不需要张仲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总是快乐的、开朗的,总是歪着头仰着脸看他,好像永远也没有一个够,她的笑靥总是像阳光一样明亮灿烂。

    可是,总有三月里的雨。曾真喜欢掉眼泪,那些好像随时储备在眼眶里的咸咸的液体,真的就像三月里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引发曾真流眼泪的原因无伤大雅,往往仅仅是由于她的一种敏感,可是却总是能够非常不经意地渗入到他的内心,使他内心深处本来就最软弱的部分,生出一阵一阵奇异的感受,不知道是切切实实的甜蜜还是可怜兮兮的酸楚。张仲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坚强、孔武有力,一种爱怜她、呵护她,做她的好男人的愿望,就会不可抑制地向他排山倒海地挤压过来,使自己恨不得把她时时刻刻地抱在怀里、含在嘴里。张仲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现在的流行歌曲真是厉害,把恋爱时每一个阶段的喜怒哀乐都揭示无遗了,弄得你总是有一种重复别人的感情经历似的滑稽感觉。曾真:“你有这种感觉吗?”张仲平:“你有没有?”曾真:“我哪里会有?不像你经验丰富。你告诉我,现在最与你的感受相似的流行歌曲是哪一首?”张仲平:“好男人决不让心爱的女人受一伤害。”曾真:“你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张仲平:“我有时候好,有时候坏。我要是不坏,你不会爱我。我要是不好,你不会继续爱我。你不知道,这个社会,做个好男人太难了。不过,我想做个好男人,做你的好男人。”

    张仲平这样的时候,没有一夸张和矫情的意思。相反,他甚至有无可奈何。是的,他是没有办法。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以前一直努力避免的那种麻烦,可能开始无可救药地缠上他了。

    张仲平心翼翼地劝曾真:“要不然回家去住几天?到爸爸妈妈那边也可以,到外公外婆那边也可以。”曾真不话,摇了摇头。张仲平又:“要不叫周洲或者曹来陪你睡两个晚上?”曾真还是不话,仍然摇了摇头。曾真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张仲平。张仲平知道她希望的是怎样的一种安排。可是,张仲平分身无术,那种安排他想都不敢想。

    下午三多钟的时候,张仲平的手机响了,是雨:“老爸你怎么还不回家,我要上学去了。”张仲平:“雨你能不能自己去学校?爸爸这会儿在外面有事。”雨:“老爸你不会吧,你知道我有多少东西要带吗?要我一个人上学也太法西斯了吧?”张仲平:“你要妈妈打个的送你不行吗?”雨:“不行。”

    张仲平接电话的时候,曾真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等他接完了电话,曾真:“你先去吧。”张仲平:“这孩子,娇坏了。”曾真:“你去吧,我没事的。谁让我比她大哩?”张仲平:“可是……。”曾真笑了一下,:“你去吧,我真的没事。”张仲平:“那……。”曾真:“你送了人,还能来吗?”张仲平:“好。”

    雨花钱很厉害,每次回学校都是大包包的。只要一她,她就同学都这样,弄得张仲平两口子没有一辙。张仲平故伎重演,又毛起胆子邀唐雯一起去送雨,唐雯:“你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还嫌宠她宠得不够呀?”雨:“切。”张仲平:“晚上我可能又不能在家里吃饭了。”唐雯:“怎么啦,还是陪那个胡老板?”张仲平:“可能还有健哥吧,呆会儿才知道,你去不去呀?”唐雯:“算了算了,我不如在家里看书。再了,你不是不要我管你公司的事吗?你带着老婆,别人不会觉得不方便吗?”张仲平:“那也是。”

    等到了车上,雨:“老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张仲平:“怎么啦?”雨:“我看你闷闷不乐的。”张仲平:“我闷闷不乐的?那你讲个段子吧,看能不能把爸爸逗得开心起来。”雨:“段子没有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张仲平:“什么问题?”雨:“你黑牛跟乌鸦有什么区别?”张仲平:“黑牛有两只角,乌鸦没有。”雨:“还有呢?”张仲平:“乌鸦能在天上飞,黑牛不能。”雨:“不会吧,老爸,你回答问题就这个水平呀?”张仲平:“怎么,不对呀?”雨:“对是对,可是这是幼儿园的朋友都知道的呀,你得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张仲平想了想,:“这还不知道?乌鸦没有牛鼻子,黑牛没有乌鸦嘴。”雨:“不行不行。这种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就得怎么怪怎么猜。”张仲平:“那你它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雨:“它们最大的区别是,乌鸦可以骑在黑牛身上,黑牛却不能骑在乌鸦身上。老爸你懂得我这段子的深刻含义吗?”张仲平不禁回头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目光毫不错开地摇了摇头。雨突然:“心。”原来右车道上一辆车抢道,差擦上张仲平的车,张仲平本能地一扭方向盘,错开了,却差撞到迎面开来的一辆的士。

    沉默了一会儿,张仲平:“你的问题问过了,轮到我问你的问题了,告诉爸爸,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雨:“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张仲平:“那操心什么?”雨:“是呀,我好像没有什么需要你操心的。你要多关心关心妈妈。”张仲平:“妈妈怎么啦?”雨:“没怎么啦。我只是觉得咱们家好像冷冷清清的。”张仲平:“是不是呀?别人家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天天吵架、热热闹闹的?”雨:“这个我也不知道。”

    送完雨,张仲平跟家里打了个电话。唐雯问怎么啦?张仲平:“雨送到了,给你汇报一下。”唐雯:“噢。”张仲平:“你女儿要我多关心关心你哩。”唐雯一笑,:“是吧?那你得多听听女儿的话。”

    打完了唐雯的电话,张仲平开始想曾真的事。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能够再给曾真另外一些强烈的刺激,可能会将偷入室行窃带来的惊恐冲淡。他顺便在木樨街停了一下,为曾真买了两只烤鱿鱼还有两份豆腐脑,这些都是曾真爱吃的。这些东西都放在包装盒里,外面裹了两三层塑料袋,所以到家之后还是热的。曾真大概也有饿了,开始吃东西。吃完东西,精神就慢慢地恢复了。

    曾真:“仲平,你放心吧,我没事了。我想清楚了,不能去爸爸妈妈那里,也不去外公外婆那里,我就呆在咱家。我要是今天晚上逃跑了,我心里会有阴影,会有一个结。”

    张仲平本来想好好地表扬她一下,又怕自己这个时候油腔滑调不太好,便只是望着她笑了笑,伸出两条胳膊环抱着她,把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曾真她好久没泡过吧了,她要去泡吧。

    便去了风口浪尖。

    风口浪尖是一个热舞吧的名字。这里以音响的震耳欲聋和韦宝的劲舞闻名于市。在酒吧里你想话只有两种方式:一是扯开嗓子喊叫。另外一种是凑近对方的耳朵,外加手势的比划。灯光一般来是昏暗的,因为用来照明的主要不是灯光而是蜡烛,很的红蜡,浮在盛了水的碟子里。即使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互相之间的面目也看不真切。有时候也有极强光的短暂的闪现与切割,又让人的动作呈现一种虚假的动感,就像是牵线木偶。

    进酒吧是不需要买票的,商家的利润体现在其所供应的啤酒和各种吃里面。啤酒每一瓶的价格比外面超市货架上的高出十倍,一袋爆米花的价格够五个人在外面吃一顿快餐。舞台上表演的艺人名不见经传,但起来都获过国内或国际上的什么大奖,你搞不清楚那到底是真话还是调侃。主持人倒是很会插浑打科,荤段子黄段子张口就来。唱歌的一律有或高或尖的嗓子,伴舞的姐则一律波涛汹涌。这与走猫步的服装模特有本质的不同,她们的身材偏高偏瘦,可以与圆规相比美。据这是骨感美,也称为魔鬼身材,让人产生误解,以为魔鬼原来是一些营养不良的素食动物。张仲平在里面呆了不到半个时,就觉得气闷,好像每一次心跳都可以通过喉咙直达太阳穴。他偷觑着曾真,却见她沉醉其中,随着音乐的节奏,不由自主地摇头晃脑。

    一片尖叫声中韦宝终于上场了。这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西装革履,口含着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他的舞步从容不迫,潇洒倜傥。跟他一起上场的舞伴身着洁白的曳地长裙,俨然西方上流社会的大家闺秀。这是酒吧里唯一轻歌曼舞的时刻,因为他俩跳的是华尔兹舞,伴奏的音乐是舒伯特的《夜曲》:我的歌声穿过森林轻轻向你飞去。但好景不长,这种老套的旧电影里的浪漫只持续了一两分钟,刚刚够韦宝带着他的舞伴在台上旋转两圈半。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音乐戛然而止,等到灯光再一次剌眼地亮起来的时候,台子的中央只剩下了韦宝一个人。剌耳的嗓音再次响起,响得人心烦意乱,他以夸张变形的现代舞动作在场上游曳,好像在找寻无迹而逝的爱人,当然一无所获。韦宝变得狂躁不安。他的悲痛欲绝是通过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来表现的,灯光慢慢变弱,随着他时而柔软时而僵硬的动作,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剥离,最后只剩下裤裆里三角旗似的一溜。他双臂抱在胸前,蜷曲着身子,好像在与自己的羞怯与尊严做最后的抗争。激越的鼓响起来了,在七彩霓虹的照耀下,天空中飘洒下来一些屑片,像雪、像花、像征形形色色的欲望的诱惑。韦宝以柔姿舞和霹雳舞的交叉动作,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惶惑、惊讶与兴奋。他直立起来,向半空中伸直双臂,在舞台的中央越来越快地旋转,像是在承接和追逐着什么。飘洒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好像要把他淹没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但这还不是韦宝舞蹈的高d潮,对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他会分别掀起裤裆里最后的遮羞布,做出??风的动作。春光乍泄换来更剌耳的怪叫,但这仍然还没有达到高d潮,因为韦宝还没有交出他嘴里的玫瑰。最后,在舞台的深处,女主角出现在雪白的追光灯下,已经看不出她是不是就是刚才的那位窈窕淑女,不过,也像韦宝一样,几乎半裸。硕大的双乳上,按照节约闹革命的原则,只用一溜布筋勒过来刚刚遮住了两个乳头,下半身的装备也跟韦宝的一样异曲同工。韦宝口里含着的那枝鲜红鲜红的玫瑰花终于不见了,他没有献给女主角,而是抛给了背对着自己的随便哪一个观众。也可以谁也没有得到它,因为它可能随便撞了一下谁的头,或者肩,或者腰,然后就落到地面上了。它于是将被更加不知道是张三还是李四的脚,踩成乱泥。这是很有可能的,没有人呵护一朵酒吧里的玫瑰,除非凭着它能够领到什么大奖。酒吧里也有寻找幸运顾客的活动,但那是另外一个节目。在现在这个舞蹈节目里,玫瑰就是玫瑰,是韦宝舞蹈的道具。好了,追光灯打在男女舞者的身上了,他们纠缠在一起,但又没有身体的实际接触,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只拳头的距离。音箱里传出来的声音,类似于牛的厚重的喘息和男欢女爱时的喊叫,终于,观众疯狂的尖叫和拍打桌子的声音把一切都淹没了。

    high乐响起来了,曾真把张仲平拖进了舞池,随着音乐节奏,疯狂地摇摆起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多了。他在卫生间里撒尿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有一个家里的未接电话。张仲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出来以后,张仲平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门窗,看是否拴紧关牢,又把客厅里的灯打开了。曾真躺在床上,用目光追随着他。

    做完了这一切,张仲平回到了床边,他用手指帮曾真捋了捋覆盖在额头上的头发,:“我走了?”曾真望着他,不话。张仲平伏下身来,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根,:“我得走了。”曾真望着他,仍然不话。张仲平笑一笑,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耳垂。张仲平慢慢地直起身,望着曾真,一步一步地后退着朝门口移去。他用手在背后摸到了防盗门的把手,把它拧开了。他朝曾真呶呶嘴。曾真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子冲到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张仲平拿下巴蹭着曾真的头,:“行了行了,傻孩子。”他用两只手紧紧地箍了她一下,又慢慢地把腰上的两条柔软的胳膊掰开了,他有不敢看曾真的眼睛,怕看到那里面雾蒙蒙雨蒙蒙的湖泊或者干脆一颗颗晶莹闪亮的水珠子。张仲平退身出门,:“把门关好吧。”

    一上班,叶就跟张仲平,接到了好几个凶巴巴的电话,都是关于胜利大厦拍卖的,胜利大厦最好不要拍卖,否则会有麻烦,会吃不了兜着走。张仲平问她是怎么回答的。叶:“我这笔拍卖业务是法院委托的,能不能拍卖由法院了算,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去找法院。”张仲平笑了笑,第一次对叶的表现表示满意:“很好,下次再接到这样的电话,你还这样回答。”

    张仲平把这个情况打电话跟徐艺了。徐艺他们公司也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张仲平:“徐总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徐艺:“谁知道呢?打电话的人不知道是谁,我们查过了,都是通过公用电话打的,分布还很广,好像城区四面八方的公用电话都用过了。”张仲平:“这个情况跟南区法院汇报了没有?”徐艺:“还没有来得及。”张仲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徐艺:“立即、马上,可以吗?我一下,张总你是不是也一下?”张仲平:“你一声就行了。别在法院那边弄得太复杂了。”徐艺:“那好吧。”

    那几个电话搅得张仲平有烦。他安排叶按照电话记录回拨过去,发现打电话的人用的也是公用电话。城东城西到处跑,就为了打几个匿名电话,可见人家是费了心的,目的是为了将自己的身份隐蔽起来。他们在暗处,拍卖公司在明处。这种事情又不能兴师动众地报警,想管还真不知道怎么管,心里添堵却是免不了的。

    谁会干扰拍卖会的正常进行呢?

    当然是跟它有利益关系的人。

    龚大鹏?

    张仲平首先想到的人就是他。

    张仲平是用排除法得出这个结论的。

    首先,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他们是申请执行人,拍卖变现了,也就结案了。再,他们如果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反映。而且,颜若水和马亮,还有鲍律师,都跟张仲平很熟,真有什么事,直接打个电话就是了。

    第二,就是被执行人了。开发商鸿发房地产开发公司早已名存实亡了,法人代表左达是公安局通缉的犯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果他还活着,也不可能轻举妄动,因为这样做无异于自投罗网。这个险他不会去冒,也不值得他去冒。想一想,他要闹事,在第一次拍卖的时候就开始闹了。而且,这种闹事的方法太拙劣了,根本阻止不了拍卖会的进程。最主要的原因,是拍卖会开不开对左达来讲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为胜利大厦本来就是他做的一个壳,是用来套中国银行的钱的,脱了壳的金蝉再抱住壳不放,未免太傻b了,根本不过去。

    第三,就是想买胜利大厦的人了。按照分工,竞买人的报名登记由时代阳光拍卖公司负责。第一次发布拍卖公告以后,没有一个人报名,现在,第二次拍卖会的公告已经发布了两三天,据报名登记的人也还没有出现。张仲平现在还不知道第二次拍卖的保留价,按照惯例测算,应该是千把万,这个价格对竞买人应该是有吸引力的。竞买人这会儿在干什么呢?他们可能正处在项目论证阶段,或者在外围更深入地了解胜利大厦的基本情况,他们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购买意向,不在报名截止之前不来报名是可以理解的,但通过匿名电话的方式企图阻止别的竞买人报名就不大可能了,因为拍卖会是一个公开的、透明的市场,符合条件的竞买人都可以进来,他哪里知道将要跟他竞价的对手是谁呢。

    剩下来的就只有龚大鹏了。

    最关心胜利大厦的人就是龚大鹏。

    与胜利大厦拍卖利益关系最密切的人,也是龚大鹏。

    龚大鹏早就开始跳来跳去了,为了拿回他的五百万急得有像无头苍蝇。张仲平曾经建议他去帮助多找几个买家,价格竞上去了,参与分配的基数也就大了。但他似乎没有把张仲平的话听进去,他已经知道这笔业务是以徐艺的公司为主在做,也早就知道了张仲平的态度,所以,他在张仲平这儿泡的时间少了,甚至有有意回避他的意思,但他显然没闲着,他在张仲平这里没戏,就会跑去缠徐艺。偏偏徐艺在张仲平面前表现得对龚大鹏很不屑,这只能让张仲平相信他俩已经一拍即合。

    还有一个事实支持张仲平的上述想法,这会儿徐艺在深圳。

    张仲平是在刚才跟徐艺通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他跑到深圳去了的。徐艺,他昨天刚到,后天才能回来。张仲平问他这个时候跑到深圳去干嘛,徐艺:“是为了联系印刷艺术品大拍图录的事。省里的几家彩印厂都去看过,质量不行,价格还老高。”张仲平觉得这个道理很牵强,胜利大厦拍卖在即,徐艺这个时候怎么也应该在公司里坐阵指挥。联系印刷图录的事可以安排别的人去,或者把时间错开。噢,对了,徐艺不是是跟上海的一家拍卖公司一起做吗?在上海印刷图录质量完全可以保证,而且两家沟通也更加方便,徐艺这个时候跑到深圳有不正常,好像有意在躲什么似的。

    这样串起来一想,张仲平心里对这件事就能勾画出一个轮廓来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龚大鹏并不是真的想阻挠拍卖会的进行,他只是先放风,故意制造一种紧张空气,让别的竞买人知难而退,从而让他自己已经谈好了条件的那个台湾老板(或者别的什么老板),以拍卖保留价成交。这个工作当然只能由龚大鹏来做,徐艺怎么做?做生意的人,哪有把客户往外面轰的道理?所以徐艺才对招商工作不上心,让龚大鹏去折腾。龚大鹏想吃这碗饭,先往饭里使尽吐痰,让别人不跟他争,饭就是他的了。反正他怎么折腾都与徐艺无关,别人也难得抓住龚大鹏的什么把柄。

    张仲平的原则从来就是只赚自己该赚的钱。赚的钱一定要合理合法,不能出一差错,也不能留后遗症。业务越是开展得不错,越不允许出纰漏。因为任何一个程序上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拍卖无效。法院系统的事情传得又比较快,牵一发动全身,在一家法院的一笔业务上出了问题,不仅在那一家法院会失去信任,可能在整个法院系统都会被打入黑名单,d公司犯不着为了区区几十万而铤而走险,破坏业已建立起来的业务网络。

    徐艺却不见得不会这样做。

    张仲平有什么事都跟徐艺通气,徐艺就不是这样。徐艺也许不一定是为了防他,也可能是怕他知道了事情做不成,所以不得不向他隐瞒。张仲平原来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的,现在却越来越不安了。他想起了徐艺在d公司时曾经跟同事聊天时过的一句话:做不了领头羊,就做害群之马。这么邪乎的一个人,面对市场竞争的压力,完全有可能铤而走险。再加上一个龚大鹏,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就算努力把一切障碍都清除了,拍卖会也平平安安地开了,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猫腻,谁又能保证这种事情以后不被捅出去呢?即使结了案的案子,如果反应强烈,当事人到处一告状,各级人大有可能通过个案追究的制度,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查。拍卖行的利润已经不错了,打擦边球想一槌子赚个盆盈钵满,其实等于埋下了地雷,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龚大鹏反客为主,台前幕后地活动,风险更大,他可是请人吃了一餐饭也要到处去的人,徐艺真要跟龚大鹏搞什么动作,还不知道会不会把南区法院或者鲁冰牵扯进去,如果是这样,情况会更糟糕。d公司就等着做冤大头,等着给时代阳光拍卖公司垫背吧。因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d公司就是想跟徐艺划清界线,也根本不可能。

    张仲平想,看来自己当初设计的合作方式也不是尽善尽美的,主拍单位比协拍单位少收了十个百分,于情于理真的得过去吗?这是不是在客观上有一种将徐艺往想歪子的路上引导的意思呢?换句话,如果两家公司的主次关系变了,自己会不会也耍别的花招呢?张仲平其实经常这样拷问自己,庆幸的是,他同时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运用所掌握的法律知识仔细地权衡所冒风险与所得利益之间的平衡关系。谁都不是圣人,当一种实实在在的诱惑摆在面前的时候,不动心那是假的。美国总统卡特知道吗?当有记者问他面对漂亮的女人作何感想时,他的回答是想入非非,有时甚至会产生强暴她们的念头。卡特的是真话,是人都想发财,是健康的男人都想跟漂亮的女人睡觉。但是,想不想是一回事,做不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更是另外一回事。卡特为什么没有成为强犯?也没有成为后来的克林顿?因为他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张仲平为什么能够在法院系统有还算良好的口碑?也就因为他做业务从来不勉强,既不勉强自己也不勉强别人,总是主动给别人找理由找台阶。徐艺跟了他那么长时间,是很清楚他的这一特的。看来,懂不懂道理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也难怪,这个社会是一个充满欲望的社会,具有让每一个人心态浮躁起来的能力。一个心态浮躁的人,是不大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事情的反面的。龚大鹏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思维活动是线性的,他就曾经企图拉着张仲平一起往他设计的死胡同里钻。现在他跟徐艺搅在一块儿了,徐艺是否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呢?徐艺可是新手。就像曾真有一次的,学开车的新手,最重要的技能是要学会踩刹车,知道危险并且能够及时避开。徐艺知道什么时候该踩刹车吗?

    当然,以上一切都还只是张仲平的猜测,是他按有罪假定的思维方式,站在徐艺、龚大鹏的角度换位思考得出来的结论。也许还不能排除另外的什么可能性,所以他想应该尽快与徐艺见面,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必要的话就逼着他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来谈。

    张仲平再次打通了徐艺的手机,问他能不能今天赶回来。徐艺:“怎么啦?张总有什么急事吗?”张仲平:“当然是胜利大厦拍卖的事,你认为还不急吗?”徐艺:“胜利大厦拍卖的事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新的情况?”张仲平不想在电话里跟他得太多,就:“你那边的事要是抽得开身,最好赶紧回来。”徐艺支支吾吾地:“我尽量吧。”

    张仲平跟侯昌平见了一面,把匿名电话的事了一下,自己猜测的那些事忍着没。他觉得现在还没有到慌神的时候,人为地把气氛搞得很紧张也没有必要。侯昌平:“可能是部队里养成的习惯,我做事总是太认真。我不怕别人讨嫌,案子交出去了,该管的我还是要管。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有人在捣鬼,想把水搅浑再浑水摸鱼。这种事你要继续留心,我跟鲁冰,跟南区法院执行局的沈建伟我也会一。拍卖的那天多派几个法警去,我也去,万一有什么情况,大家临时也好有个商量。”

    张仲平跟侯昌平分手以后又去了一趟时代阳光拍卖公司。办公室的秘书又换了,照例很漂亮,问到胜利大厦的招商情况,徐艺秘书:“有两个买家表示会来看一看,但还没有打保证金。”张仲平:“听接到了一些电话,扬言要在拍卖会上闹事?”徐艺秘书:“是的,打电话的人好凶的。”张仲平:“怎么凶呀?”徐艺秘书:“声音好大,看哪个不怕死。”张仲平:“这个情况你们徐总知道吗?”徐艺秘书:“知道,徐总不用管他。”张仲平左右看看,见徐艺公司里再也没有什么人,就:“你怕不怕?”徐艺秘书:“怕什么?”张仲平:“打电话的人跑到公司里来闹事呀?”徐艺秘书:“哇,不会吧?”张仲平笑一笑,:“我想也不会。这样的电话接到了就接到了,及时跟徐总汇报一下也就行了。我建议没必要扩散,也不要在公司员工中议论,你看呢?”徐艺秘书笑了笑,:“想议论也议论不了,你看,大家都在外面忙,就我一个人看家。”

    张仲平想了一下,到徐艺公司来这一趟的事还是应该跟徐艺一下的。自己不徐艺秘书等他一走可能就会通报,徐艺要是因此产生别的什么想法,反而不好了。张仲平借徐艺公司的座机给他打了个电话,自己到附近办事,顺便到公司来看一看。徐艺:“张总谢谢你呀,你是扶上马再送一程。”这本是一句官场上开玩笑的话,用到这儿并不是很贴切,似乎多少有些情绪,好像在嫌他??隆U胖倨揭幌伦右怖戳饲樾鳎?挥傻闷鹆烁咔唬?骸敖恿四敲炊嗄涿?缁埃?腥讼虢潦乱丫?苊飨粤耍?悴蛔偶蔽易偶保??唬?惚砀鎏??隽耸履闳?底牛?揖筒还堋!毙煲漳潜呗砩暇腿砹耍???恍Γ?骸霸趺蠢玻?抛埽课夷睦锊蝗媚愎芰耍磕悴还埽?训廊梦乙桓鋈嗽诤诎抵忻?鳎俊

    回到曾真那里去的路上,张仲平在路边的一家药店门口停了一下,买了一大把受孕检测测试条。昨天曾真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望着他,望得他心里发虚,以为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脸上被她画了个大花脸,曾真嘻皮笑脸的,:“仲平你惨了,我超过一个星期没有来了。”张仲平:“什么没有来了?”曾真:“你装什么傻?”

    刚到门口,张仲平的手机又响了。他只好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用半边脸和脖子夹着手机回电话。电话是龚大鹏打过来的,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见个面。张仲平已经习惯了龚大鹏不给人留余地,就问他急不急。龚大鹏:“急倒是不急,怎么,你这会儿没有时间呀?”张仲平:“下午三行不行?”龚大鹏:“行呀,你看在哪里?”张仲平:“你到我公司里来行吗?”龚大鹏:“行呀。”张仲平:“那我们就这样定了?”龚大鹏:“行行行,下午我直接去贵公司。”

第十七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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