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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梦醒不了情[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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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壁君冷笑道:”逍遥侯是天之子,他的继承人当然是天孙。”风四娘道:”连城壁虽然不是天孙,却是天孙的奴才。”她更吃惊,更意外,忍不住问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沈壁君道:”因为……因为我还是他的妻子,昨天晚上,我还睡在他房里。”这些话就像是鞭子。

    她出来时,就像是用鞭子在抽打着自己。

    这种感觉已不仅是痛苦而已,也不仅是悲伤、失望……还有种无法形容的屈辱。

    风四娘了解这种感觉。

    她没有再问,沈壁君却又接着了下去:”他以为我睡着了,他以为我已喝光了他给我的那碗药。”你知道那是迷药?””我不知道,可是我连一口都没有喝。”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不想吃药,什么药都不想吃。”风四娘心里在叹息。·他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个已对生命绝望,只想拼命折磨自己的人,是绝不会吃药的。

    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仿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早已种下了”前因。”你种下的是什么”因”,就一定会收到什么样”果”,——你若明白这道理,以后播种时就该分外心。

    沈壁君道:”他想下到我已将那碗药偷偷地泼了出去。”风四娘叹道:”他一定想不到的,因为你以前从来也没有骗过他。”——这也是”因”。

    沈壁君道:”他进来的时候,我其实是醒着的。”风四娘道:”但你却装作睡青了的样子。”

    沈壁君道:”因为我不想跟他话。”

    ——这又是”因”。

    风四娘道:”他没有惊动你?”

    沈壁君摇摇头,道:”他只是站在床头看着我,看了很久。我虽然不敢张开眼看他,却可以感觉到他的样子很奇怪。”风四娘道,”奇怪?”

    沈壁君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好像全身都在渐渐发冷。”风四娘诅,”然后呢?”

    沈壁君道:”我看装虽然好像已睡着,其实心里却在想着很多事……”那时他想的并不是萧十一郎。

    这两年来,萧十一郎几乎已占据了她全部生命,全部思想。

    但那时她在想的却是连城壁。

    因为连城壁就在她床前,因为他和连城壁之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值得回忆的住事。

    他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

    她想起了他们新婚的那一天,她也曾躺在床上装睡,他也是这么样站在床头,看着她,一直都没有惊动她,还悄悄地替她盖上了被。

    那时她心里的紧张和羞涩,直到现在,她只要一想起来。

    还是会心跳。

    在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来也没有惊扰过她。

    他始终是个温柔和体贴的大夫。

    想到这里,她已几乎忍不住耍睁开眼,陪他一起渡过这漫漫的长夜。

    可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见窗外响起了一阵很轻的弹指声。

    连城坠立刻走过去,推开窗户,压低声音道:”你来迟了,炔进来。”窗外的人带着笑道:”久别胜新婚,你不怕我进去惊扰了你们。”听见这个人的声音,沈壁君忽然全身冰冷。

    这是花如玉的声音。

    她听得出。

    可是她却连做梦也想不到,花如玉居然会来找连城壁。

    他们怎么会有来往的?

    沈壁君勉强控制着自己,集中精神,听他们在些什么。

    连城壁道:”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已经想法子让她睡了。”花如玉道:”她不会醒?”

    连城壁道:”绝不会,我给她的药,至少可以让她睡六个时辰。”花如玉已穿自而入,吃吃地笑着,道:”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才把她找回来,现在却让她睡觉,岂非辜负了春宵?”连城壁淡淡道:”我并没有找她回来,是她自己要回来的。”花如王笑道:”难怪别人都你是个了不起的角色,你不但要她的人回来,还要她的心。”连城壁也笑了笑,道:”我若只想要她的人回来,就不必费那么多事了。”听到了这些话,沈壁君不但全身都已冰冷,心也已沉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泥,别人要把她捏成什么样子,她就被人捏成什么样。

    花如玉又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所以天孙想当面跟你谈谈下一件事。”连城壁道:”什么时候?”

    花如玉道,”月圆的时候。”

    连城壁道:”什么地方?”

    花如玉道:”西湖,水月楼。”

    连城壁道:”我一定准时去。”

    花如玉道:”你最好明天一早就动身,跟我一起走,先到扫花草堂去等着。”连城壁道:”行。”

    花如玉笑道:”你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连城壁遭:”这次她既然已回来,就绝不会走的了。”花如王道:”你有把握?”

    连城壁淡淡道:”因为我知道她根本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花如玉吃吃地笑道:”你实在有两下子……”

    这就是沈壁君昨夜听见的秘密。

    直到现在,她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风四娘了解她的心情。

    无论谁发现自己被人欺骗出卖了时,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何况出卖她,欺骗她的,又是她本已决心要厮守终生的人。

    沈壁君流着泪道:”这次我本来的确已不想再离开他了,我……我实在也已无处可去,可是,听了那些话之后,就算叫我再多留一天,我也会发疯。”风四娘道:”所以他一走,你也跟着跑出来了。”沈壁君头。

    她不但无处可去,甚至连一个亲人、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只有悄俏地躲在这种凄凉的客栈里,悄悄地流泪。

    苦酒入愁肠,也化作了泪。

    风四娘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她实在不知道该些什么,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劝解安慰。

    世上本就有种痛苦是谁也没法安慰劝解的,也只有这种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日影渐渐斜了,渐渐淡了。

    淡淡的日色,从浓荫间照过来,就变咸一种凄凉的淡青色。

    沈壁君的泪看来也是淡青色的,正慢慢流过她苍白惟淬的脸。

    风四娘看着她,忽然笑道:“我现在想起了一件事。”

    沈壁君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风四娘道:“我们两个人好像还没有在一起喝过酒。”

    沈壁君头:“从来也没有。”

    风四娘道:“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大醉一次好不好?”

    她不等沈壁君同意,已跳起来,冲出去,高声吩咐:“快拿酒来,要二十斤最好的酒。”最好的酒也是苦酒。

    对沈壁君来,生命的本身已是杯苦酒。

    风四娘已喝了两杯,她杯中的苦酒却还是满的,仿佛已将溢出。

    “你不喝?”

    “我不想醉。”

    风四娘皱眉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你为什么不想醉?”

    沈壁君道:“因为我已明白你的意恩。”

    风四娘道:“我有什么意思?”

    沈壁君道,“你想灌醉我,然后一个人到西湖去。”

    风四娘笑了,苦笑。

    沈壁君道:“我知道你一定要去找连城壁,去找天孙,这次的机会你绝不会错过。”风四娘苦笑道:“你本来好像并不是个多疑的人,现在怎么变了?”

    沈壁君凄然道:“因为我已不能不变。”

    风四娘道:“难道你也想去找他们?”

    沈壁君道:“难道我不能去?”

    风四娘道:“你不能。”

    沈壁君道:“为什么?”

    风四娘道,“因为我们这一去,若是被他们发现,就永远休想活着回来了,”沈壁君道:“所以你不让我去。”

    风四娘道:“因为你不能死,”

    沈壁君道:“但你却可以去,可以死。”

    风四娘沉默着,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壁君道:“你不但聪明美丽,而且很洒脱,你活得比很多人都快乐,至少比我快乐多了。”风四娘又笑了,笑容中却带着种不出的凄凉和悲伤。

    过了很久,她寸慢慢他道:“我是个孤儿,从就没有家,没有亲人,别的孩子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流浪,家的温暖,我连一天都没有享受过。”“十几岁的时候,我已学会了骑最快的马,喝最辣的酒,玩最快的刀,穿最好的衣裳,交最有权力的朋友。”“因为我知道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要想在江湖中混,就得学会应该怎么样保护自己,否则我只怕早已被人吃了下去,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别人都认为我活得很快乐,因为我也早已学会将眼泪往肚里流。”

    “今年我已经三十五了,却和二十年前一样,没有家,没有亲人,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因为我不愿让别人看见我流泪。”她抬起头,疑视着沈壁君:“你也是个女人,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沈壁君垂下头。

    温暖的家,听话的孩子,体贴的大夫,平静的生活……

    这些本是世上所有女人的梦想和希望,大多数女人都能得到。

    因为这些并不能算是奢望。

    “但我却一样都没有。”风四娘握住了沈壁君的手:“你想想,像我这么样一个女人,还有什么理由上定要活下去?”沈壁君也笑了笑,笑得也同样凄凉:“我呢,我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活下去?”风四娘轻轻道:“你至少还有一个理由。”

    沈壁君道:“萧十一郎?”

    风四娘头,勉强笑道:“你至少还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就凭这一理由,的确已足够让一个女人活下去。

    “所以你不能死,也不能去。”风四娘站起来:“我会见他时,一定会叫他到这里来找你。”

    “你认为我会在这里等?”

    “你一定要等。”

    “你若是我,你也会等?”

    “我若也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无论要我等多久,我都会等的。”

    沈壁君看着地含泪的眼睛,忽然道:“那么应该在这里等他的就不是我,是你!”这句活也像是条鞭子。

    风四娘的人已僵硬,这一鞭子正抽在她心里最软弱的地方。

    沈壁君缓缓道:“现在我已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女人了,所以有很多你认为我下会看出来的事,我都已看了出来。”

    风四娘道:”你……”

    沈壁君打断了她的话道:“所以我若有理由活下去,你也一样有,你能去冒险,我也一样能去。”她得很坚决,也很悲伤:“我们的出身虽不同,可是现在,我们的命运却已是完全一样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否认?”

    她看着风四娘,眼睛里充满了了解和同情。

    风四娘也在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样互相凝视着……两个绝不相同的女人。却已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系在一起……

    命运是什么?

    命运岂非本就是条看不见的锁练。

    情感是什么,

    情感岂非也正是条看见的锁链。

第二十二章 梦醒不了情[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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